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一丝惊慌闪过他的眼睛,“并不是那样,皇帝陛下对你的战绩很满意,这点你相信我。”

这下德兰格尔倒来了好奇心。“那是为什么?”

安菲罗波尔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德兰格尔看他这样,开始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的地方。他现在浑身乏力,连知觉都不全,否则他肯定要坐起来问个清楚。“到底怎么了?”

逼视他的酒红色眼睛让安菲罗波尔不敢说假话,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能说假话糊弄过去的事情。“总督大人,你的腿啊,”金发的秘书官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德兰格尔起初没觉得有什么,这时才开始从自己身上找不对劲的地方,然后他脸上刹那间就褪去了血色。“我的左腿……怎么回事?”他的眼中罕见地充满了惊慌,紧紧地盯着安菲罗波尔寻求答案,“我怎么感觉不到……”

人与人之间的默契就是这么奇妙,安菲罗波尔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悲哀地看着他,德兰格尔却能毫无障碍地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无声之间传递的话语让他从头到脚的血都凉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德兰格尔才强作镇定地命令道:“安菲罗波尔,扶我起来,我要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安菲罗波尔无言地照做。揭开被子,德兰格尔的脸白得更加彻底。

“……你别太伤心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支箭上的倒钩把那一带的肌肉都扯碎了,伤口根本无法愈合。而且还有毒,当时伤口里流出的血全都是黑的……”安菲罗波尔的声音在耳边不远不近地飘着,而德兰格尔只是怔怔地盯着那一团空气。

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完完全全的猝不及防,彻彻底底的沉重打击。接下来他面临的不是怎么保住指挥权的问题,他现在的一切都将面临挑战,而他还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他恍惚间想起自己15岁那年右臂受了重伤,再也举不起剑,与现在无比类似的状况,而这一次更加绝望。他甚至根本就想不到任何的解决方法。

完全的、彻底的、漫无边际的绝望。

“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安菲罗波尔像是预料到了他会是这种反应,叹了口气扶他躺下,“不管什么都等你烧退下来以后再说。”

又过了两天,德兰格尔的体温恢复了正常,情绪也没什么异样,看上去已经完全康复了。然而见识过他当天那个状态的安菲罗波尔对他还是有些担心,却又没想到什么既不伤害他自尊又能确定他精神状态是否良好的办法,只能自己苦恼。恰在此时,德兰格尔有事找他,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一见面自己话还没说,德兰格尔先递给自己一封信,并且吩咐道:“安菲罗波尔,帮我把这个寄回罗马。我现在不是很方便,你也知道。”口气、神态、声音一切正常,就跟以往每次下达命令一样。安菲罗波尔一边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怎么又来了还没打招呼就让我‖干活”,一边展开信,看了两行却变了脸色。

他甩了甩手中的东西:“你亲自写信请求留任,而且还是直接交给皇帝?”

德兰格尔耸了耸肩。“我可再不想跟元老院那帮人扯上关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菲罗波尔有些困惑,“恕我直言,你这个样子要怎么继续担任指挥战争的总督?”

德兰格尔说:“我之前问过医生了,他说如果我愿意可以安装义肢,通过练习也可以行走,只不过那需要点时间;虽然骑马估计不行了,但打仗时在战车上指挥也没有问题。既然如此,我当然要请求留任,毕竟我丢的是腿又不是脑子。”

瞧他每句话都要提一次自己断了条腿的样子,安菲罗波尔几乎要确信他的心里是真的没落下任何阴影了。真是惊人的恢复能力啊,想来他知道这件事才有几天?不过——安菲罗波尔很遗憾地想——估计不是这样吧。

“德兰格尔,”他放软语气劝说道,“你不用为了争这一口气而这样的。”

境况越是凄惨,越要通过各种方式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从而做出强迫自己的事情,到头来遍体鳞伤——安菲罗波尔虽然年轻,却也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例子了。而且他确信,德兰格尔是会产生这种想法的人,毕竟他那么要强。可是啊,他心想,本身就不强的人,越是要强就越是容易伤害自己——这是他从那么多的例子中总结出的真理。

“你不必这样的。你的能力和功勋,所有人都已经见识过了。”他说。

然而德兰格尔用夹杂着嘲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

“能力和功勋,那是什么东西?我需要证明给别人看吗?我身为一个公认的西哥特人,能做到罗马的高卢总督,这种显而易见的东西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证明。我要留下是为了其他的缘故。是的,就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他的神情肃穆而坚定,几乎有些虔诚,“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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