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多谢仗义。”赫连轻弦对那人道谢,面色依旧冷俊,不见亲近之意,“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行晟见这姐弟天生俊秀,引人心动,奈何不随意同人密切,心中暗想长铭见这两姐弟必定是高兴得很,便浅笑道:“在下南荣行晟。”
赫连轻弦下意识又看了他右手的长剑一眼。
不久之后赫连姐弟才知晓,令军侯的大少爷不是因为不通武艺才右手提剑,而是——他长于左手用剑。
“砰!——”
逸景埋首军务,突然宣武阁大门被人一脚踹开,险些把作案两边堆积如山的文书震到坍塌,抬眼一看却是秦左奚。
“大军长!”秦左奚顾不上什么行礼恭谦,站在门口就大喊了一声。
“本官知道了。”不用于秦左奚的诧异于喜悦,逸景看着手中的文书淡淡道。
秦左奚见他如此,立时了然,逸景早已知晓此事,只是为顾全大局,从未提及。
长铭于半晚时分返回涧河谷,脸上笑意未敛,连风霜雨雪都全然不畏惧,而脚步轻快地前行,满心满脑都想着一个人,连身后脚步轻响都不曾留意。
伴随北风呼啸,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摔了个踉跄,背后一阵火辣的疼痛,似有所感一般,察觉背后生风,因双眼无法得见只能狼狈偏身闪过,在雪地上转开一圈,同时腰身翻转,握横刀于手中,恍然间才看清那是一柄厚重朴实的宝剑。
袭击之人不及长铭细看一二,沉肘扬剑,直刺长铭咽喉,长铭随手举刀格挡,手腕扭转之下,剑锋沿着刀鞘划过一道火花,随后横刀挥下,向着长剑剑身砍去,这雷霆万钧的一式,凡铁之兵必定摧折,却没想那长剑如游鱼一般,倏忽闪过,长铭眼看着自己刀锋紧贴对方剑身,却难以施力,值得跟随对方长剑虚晃,卸去周身力道。
乍如平地惊雷起,又是一城满山雨。对方一个剑花挽起,似繁星万点,坠落天河,又似万箭齐发,死生一刹,长铭双眼一定,便轻松破去对方虚招,在此挥刀向剑锋而去,以锋芒对挫锋芒,没想对方这还是一次虚招,剑走偏锋,向他左手而去。
长铭心下警惕,立时要将天下飞霜的短刀抽出——
最后那剑锋抵在他的眼前,不过一寸之间,稍有差池便双目失明,连是谁偷袭自己都不曾知晓……
第三十章 情根深种
“有人随行已久,你却满心喜悦不曾发觉,突袭而至,又触不及防,最后刀穗削落,短刀封于长刀,无力回防,看来你对自己的性命也忘乎于外了。”
行晟左手持剑,冷然说道。
长铭见是他来了,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管不上行晟并未有收剑之意,自顾自退开一步,蹲下身去在雪地中翻找:“你把我的刀穗削到哪里去了?真的弄丢了?”
“为何要寻那刀穗?我再还你一个佩玉,不要那个了。”
没想到长铭听得此言气得跺脚,似乎远处的松树都被他吓得瑟瑟发抖,雪花簌簌落下。
“这是何道理,偷袭也就算了,还弄掉了我的刀穗,你先回去吧,我要再找找。”
行晟愣在原地,半响才道:“那个刀穗,也是洛江红送给你的?”
“是啊”,长铭不以为意地答应。
“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行晟一把将他从雪地里抓起来,面色肃穆道:“感情让你如此愚昧吗!天下飞霜的刀穗是冰蚕丝制成,水火不侵,刀剑无奈,就是为了让你无论在何等境地都能顺利将短刀抽出,你却因为一个无知的人送你刀穗,将自己的兵器弃之不顾,有何面目坐在莫知阁中!”
长铭被斥责得哑口无言,只能怔怔地看着行晟,许久之后,才气息微弱地说道:“我知道了,我回去换上原来的刀穗。”
行晟长叹一声,收刀回鞘,“洛江红之事有人来报之于我,但是你莫要轻易涉及太深了。”
“这是为何?”
“只怕道不同,难成眷属。你想要锦衣玉食,还是金戈铁马?接任至今,你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坐在七营长这个位子上吗?”
长铭一时陷入沉思。
行晟上前一步,亲手拂去他肩上落下的雪花,语重心长对他道:“你心有所属,有人诚心待你,长兄很是欣慰,但是蒙蔽自昧,万不可取,时日悠长,山高水远,你当明白,能和你走一辈子的人,不是一时的喜悦高兴。”
“怎么办的事!”甘仪怒极之下将桌案上的杯盏一扫而尽,吼道:“周玮人呢?!”
甘标连忙安抚道:“大哥切莫气坏了,周玮突然请辞还乡,眼下已是不知所踪……”
“究竟是何意图!令军侯的儿子,没到禁卫军也就罢了,居然还分去了宁武!他不想活命了吗!”
“那个人武艺平平,似庸碌之辈,也许他一念之差,不能领会大哥用心良苦,后知后觉想起来便愧疚难当……”甘标还欲解释,甘仪却双眼微眯,死死盯着他,眼神如蛇蝎一般狠辣,甘标便不敢再说话。
甘仪一步一步走下堂来,面色阴鸷道:“周玮是你的门生,此番作为,难道是你与顾小舞暗中勾结,授意行事?”
“我……我万万不敢啊大哥!”甘标连忙道,冷汗横流也无暇顾及,浑身哆嗦道:“我与大哥俱是一体,唇亡齿寒,若是没了大哥,我该如何存活!此事我确实不知其中内情,大哥莫要信了挑拨离间之计!”
甘仪冷哼一声,怒火滔天地长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