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与她耳语了两句,赏了她吃茶的碎银子,就转身进了房间,“小姐。看门的婆子来传了话,说是今日大少爷又给二小姐写了信。”
苏夕颜沉默不语地握着象牙梳子梳理长发,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锦昭非要如此。我实在也苏雨嫣同他才是最亲近的,哪怕亲耳听见那些话,锦昭也许还觉得她有苦衷。我是他的亲妹妹,也无足轻重。他哪一回能将我说得话放在心上就好了。只有等苏雨嫣害了他,他才能看清她的真面目。”
徐妈妈没有办法接话,心里也叹大少爷认人不清,孩子心性。好了伤疤忘了疼。事到如今还要跟陈姨太那一房亲近。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姨太的肚子也跟着一天天大了起来。
春光大好,胎相也稳固了,雪姨太就带着身边的丫鬟时常在花苑中散步。其他几房不受宠的姬妾。无不用钦羡的目光盯着雪素的肚子。恨不能这微微凸起的肚子,长在她们身上才好。
陈姨太知道雪素受宠,肚子也大了。她却像是沉住了心性一点也不着急,没有去掐尖吃醋,而是带了些吃食去了不受宠的郭姨太那。
郭姨太入府之前是好人家的姑娘,识字还读过女则、女诫,之类,因为家道中落才不得已给苏家做妾。
在她入府之前。郭姨太就已经在苏家了。那时候她容颜秀美端丽,颇受老爷的喜欢,但后来孩子没了,自己又落下了宫寒再也不能怀孕了。就彻底没了争宠的心。搬到了偏院之中聊以度日。
郭姨太肚子里的孩子,说起来还是央氏弄掉的。她当年犯了一些错事,央氏便罚她跪在祠堂里,那时候正好是个冬天,郭姨太也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只是跪了两个时辰,就见了红,身子又受了祠堂中的阴寒之气,至此再也不能有孕。
央氏身后有央家做后盾,又是后院的正夫人,郭姨太没了孩子也只能忍气吞声。这口怨气一忍就是十多年,央氏是个没福气的,早早死了。但郭姨太还在!
陈姨太见她可怜,之前刚入府的时候还跟她有些走动后来觉得她性子沉闷,自己又得了宠爱,便渐渐不再来往了。
这一回陈姨太款款而来,还拎着木格点心。
郭姨太住的院子又偏又静,院子里面只有一株寻常的梅花,花朵零星有些淡雅的香味。
见陈姨太过来,郭姨太请她入了主屋,又让身边唯一一个伺候的丫鬟倒上了热茶、郭姨太喜欢吃甜食,就连茶水都是放了蜂蜜的花茶。
陈姨太将食盒递给了她,郭姨太含笑接过食盒点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我这儿的茶,旁人都喝不惯说像是糖水。我这一生苦惯了,哪还能再吃些苦的东西。”
坐下的陈姨太扫了一眼简朴的屋子,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头。郭姨太也不恼,慢声轻气地开口:“我这儿都没人过来,弄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简单一些反而好,太过花团锦簇与我的身份也不配。”
郭姨太一开口就是这些自怨自艾的话,屋中连个火盆都没有,冷得像是冰窟窿。陈姨太坐在冷硬的杌子上,就想掉脸走人。
面前的郭姨太脸上布满了细纹,比她年长几岁而已,现在看来却像是差了一个辈分。但穿衣打扮还算得体,朴素不显寒酸,能看出受宠的时候也是个端丽娴静的人儿。
可就是这样的端丽娴静,让她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