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一心挣扎在诡谲,没注意过这些,现在想起来,那时其实也没那么难过,一切都是从心罢了。
现在明白也不晚。
燕稷抬起头,把信放到桌上,谢闻灼低头看清信纸上的字,再看到燕稷嘴角的笑,唇角勾起极缓的弧度,淡淡朝蹭在燕稷腿边卖萌的二狗子看了一眼。
二狗子一僵,默默离燕稷远了一点。
燕稷没注意他们之间的友好交流,见谢闻灼视线停在信纸上,笑一笑:“贺将军心有丘壑,太傅见了,想来是能和他聊得来的。”
闻言,谢闻灼沉默一下,笑得更加温润:“贺将军臣之前便认识了,傅丞相也是一样的。”
燕稷有些讶异,但想着谢闻灼是天宁年间的状元,没做太傅之前也在六部任职,同他们认识也正常,就没再问,重新拿起了案上剩下的奏折。
二狗子蹲在墙角面壁。
邵和目光在燕稷和谢闻灼之间流连一圈,最后停在角落里,怜悯的看了二狗子一眼。
……
大启天和元年五月十五,西陵关战事告歇。西戎主帅于赤水毙命,余将群龙无首,又受贺戟率烈焰营强袭,城墙撤下大旗,递降书。
同月十九,大军凯旋而归,一品镇远将军贺戟着朝服上太和殿,躬身复命。帝大喜,赐良田绸缎珠玉,麾下众将按军功行赏,同设夜宴,接风洗尘。
夜里,宫城夜宴。
大启众臣入座,贺戟及烈焰营十三将坐于前侧,看向上方帝王。燕稷笑眯眯看着他们,一众人看着他笑着的模样,低头,耳根悄悄红了。
燕稷对他们的纯情感到十分惊奇,坏心眼笑得更加好看。半晌,傅知怀和贺戟黑了脸,谢闻灼唇角带着温和的弧度,不动声色挡住了燕稷的视线。
燕稷摸摸鼻子,举起酒杯:“众卿征伐半生,护佑河山,朕心慰之,饮酒三杯以示酬谢,愿我大启虎狼之师,横刀立马,所向披靡。”
烈焰营等人起身,躬身将酒水一饮而尽,燕稷看着他们,再次将酒杯斟满,举起:“大启受尔等护佑,自当投桃报李,顾及家中,奉为亲故。众卿无需有后顾之忧,只要我大启河山仍存,便永远是你们的归处。”
一句话,不大,却让久居沙场见惯鲜血的汉子都红了眼睛。
贺戟站在他们中间,沉默着举杯朝燕稷看过去,眼底尽是细碎的光。
之后宫人鱼贯而入,布上菜肴,四周箜篌响起,众人常年在外,难得的享受放松时候。燕稷随他们闹,自己眯起眼睛一杯杯抿酒,偶尔心血来潮想看看下面的歌舞,却发现谢闻灼总是用一种很特殊的姿态将自己视线挡了开来。
燕稷十分无奈,跟谢闻灼提了,后者温润笑笑,之后死不悔改。燕稷拿他没辙,如此数次后也没了兴趣,待了一会儿觉着没什么意思,就任群臣欢闹,自己先离去了。
殿外依旧下着小雨,谢闻灼去边上取伞,燕稷站在门边看着外面的夜色,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转头,一人撑着伞站在边上:“陛下。”
不是谢闻灼,是贺戟。
燕稷笑笑:“将军这是……”
“殿里太闷了,想出去走走。”贺戟看着他:“陛下这是要回去了么?臣送……”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身后谢闻灼清润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贺将军是今日夜宴的主角,离开太久未免不合适,送陛下回去这种事,就不必将军代劳了。”
贺戟面无波澜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谢闻灼走上前,将油纸伞撑起:“陛下。”
燕稷看看贺戟再看看谢闻灼,觉着这俩人之间怪怪的,颇有些相爱相杀的意思,但想想他们上一世的相处,又觉着是自己想多了。
大概是腐眼看人基。
燕稷摸摸鼻子:“确实不必了,将军一路奔波,好好放松一番才是……太傅,走吧。”
谢闻灼浅笑着答应一声,撑伞走了出去。
贺戟站在后面看着他们,面容清淡。
……
旦日,早朝暂歇。
燕稷醒来时已是中午,用了些午膳后带着二狗子去了御书房。
这日奏折只有三五本,燕稷批完,百无聊赖执笔给二狗子画像。等到纸上二狗子模样基本勾勒成形,听到边上传来邵和的声音:“陛下,贺将军求见。”
“宣。”
片刻,木门一开一合,贺戟走上前在案前躬身:“陛下。”
燕稷赐了座,放笔看向他,贺戟入座,从怀中拿出述职折子递过去。这算是惯例了,武将凯旋归京后首日接风洗尘,旦日才是做正事的时候。
燕稷把折子放在边上,对着贺戟笑笑:“折子上的东西都太粗略了,将军自己说说吧。”
闻言,贺戟颔首,用低沉的声音将折子上精简了的内容详细说出来,从事情的开始到他的思量,到最后眉头稍稍皱起:“这西戎一事,背后似乎还牵扯了其他一些东西。”
燕稷挑眉:“比如北边赤方?”
贺戟点了点头。
燕稷就笑:“这也算正常,赤方这些年自诩强盛,野心勃勃,对大启早有不满,这次的西戎一事免不了就是他的一种试探。”
说完,又把之前九国夜宴的事给贺戟说了,闻言,后者眉头皱的更深:“狼子野心,居然还捉了苍擎来,陛下可有受伤?”
燕稷笑眯眯朝边上乖巧蹲的二狗子看了一眼,二狗子注意到他们的视线,转过头抖抖毛,还没忘记举爪子刷一发存在感。
贺戟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