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仆道,“说是有一阵子不回府,自然她家里的下人就不能留下大人的书了。至于其他的书,都是符小姐临进宫前让收拾出来还给大人的。”
原来是这样!程亦风才松了口气,暗想:眼下就是冬至节了,宫里当然会忙一些。皇后娘娘如此倚重符雅,恐怕离了她,后宫就要翻天。不过,怎么也不体恤一下?人家大病方愈,立刻就招进宫去办苦差,唉!
他打发了童仆,自己将那些书放回原处。写给符雅的信就从《秀水庵诗话》里滑落。那是一阕《更漏子》,云:“彩笺长,锦书细,怅惘危栏独倚。无语处,未成诗,此愁谁得知?念前事,谈笑里,昨夜相逢恰似。朝与暮,总成痴,问卿迟未迟?”
已经很久没有写过这种婉约到近乎香艳的诗词了,程亦风看了暗笑,方才一时感触,大着胆子就写了,也不曾润色,要让符雅这样才思敏捷的女子看了,恐怕笑得不知怎样才好!倒幸亏没有送到符雅的手里——也幸亏没有落在他人手中,不然他可真没脸见人了!
不知符雅有没有一时感触信笔涂鸦的时候?
兴起之下,便将书一本一本细翻,想看看符雅有没有把诗稿夹在其中。然而一连翻了十几本,都一无所获。他一壁失望,一壁笑自己荒唐:符雅这样细心的一个人,又不喜欢把诗稿给旁人看,怎么会乱放呢?
正这样想的时候,忽见一张纸从书页中飘落,上面正是符雅的笔迹。如获至宝,他忙捧了细读,乃是一阕《忆江南》,词云:“挑灯坐,坐久忆旧时,纵有雪笺书不尽,平生心事一钩丝,明日去何之?”
心头不禁笼上一层阴云:这是出自符雅的手笔么?她一向洒脱,如何有此悲伤厌世之作?莫非我会错意?
便再读一遍,而心中只有更悲:符小姐人前总是温文镇定,他人有什么难处她都能分担,而她自己却是一个父母双亡漂泊无依的孤女nad2(她若有了难处,该去找谁呢?可恨我程亦风是一个懒于担待的人,自己的事情不想管,还要符小姐时时替我操心,我如何值得她托付终身?
单单汗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程亦风知道,唯有彻彻底底改掉自己懒惰散漫碰壁而逃的坏脾气才能配得上符雅。不过,如今符雅入宫遥不可及,只有专注眼前的公务,不叫小人有机可乘,才是最切实可行之计。待到他真正在朝廷里独当一面之时,自然也就可以保护符雅,替符雅分忧解难了。
如此一想,精神百倍,挑灯批阅公文,到天明也不觉得疲倦。
这样过了数日,不觉连冬至节也过去有三天了。程亦风在衙门里做事到了下午时分,见外面又飘起了雪花,恐怕天晚时道路积雪轿夫行走不易,就收拾了公文提早从衙门出来,打算回家去继续办公。
到门口的时候,当值的士兵交给他一封信,说是东宫送来,太子殿下的亲笔。“怎么不早点儿送进来?”程亦风急道,“万一有什么大事,耽搁可如何是好?”一边说,一边拆看。
那兵丁道:“交信的时候,还有太子殿下的口谕,说是一定要等大人办完了公事才能把信给大人。所以卑职就不敢打扰大人。”
古古怪怪,竣熙到底搞什么呢?程亦风暗中嘀咕着,已经迅速把信看了一遍——原来竣熙从凤凰儿哪里听说,冬至后三日正是基督教“教主”耶稣基督的诞辰,是基督教最热闹的节日。竣熙因决定要菱花胡同见识一下,让程亦风也一起来取乐一番。此行只是微服,所以要程亦风也保守秘密,否则“以欺君论处”。
这还了得!程亦风连大氅也顾不上披了,快步跑出衙门,招呼轿夫:“上菱花胡同!”
便这样小跑着朝菱花胡同的教堂来nad3(路上,雪越下越大,几乎是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