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还当着警察的面公然扇了那人一巴掌,一心要维护自己的儿子,哪怕他真的吸了毒。

现在看来,既讽刺又可笑。

肖照山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失败过。

他移开眼睛,隔着肖池甯耳侧袅娜的青烟,和他戴在腕上的,自己特地抽空去商场里挑的手表,望向卫生间门外。

那儿有他们睡了两个月的,全按他的喜好来布置的床,有他们纵情拥吻、互相依偎的身影,有他们醒来共同见证的日出,和听他们睡前道晚安的数个月升。

肖池甯依附于他身下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呢?

多吻一秒就多厌恶他一分吧?每说一次爱他就更恨他一层吧?最近那些看起来迷茫的时刻,其实也不是在担忧,而是在细心核算是否有绝对的胜算让他一败涂地吗?

肖照山霎时悲从中来,宛如回到了母亲去世的那天,独自坐在沙发上,抽了一夜的烟,烟灰缸越来越满,周遭人世却越来越空,好似置身无垠荒野[1]。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他低下头,忽地发出如释重负一般的笑声,眼眶却渐渐红了。

第一次,他第一次有流泪的冲动。

在亲朋好友面前郑重地为池凊戴上戒指,他没有哭;被曾经无比信任的“父亲”送进了监狱,他没有哭;眼睁睁看着枯瘦不堪的母亲咽气,看着她的遗体被送进黑漆漆的焚化炉里被烧成与任何一位逝者无甚分别的一堆灰烬,他依然没有哭。

因为他知道它们都不是尽头。

生活匆匆向前,不给你停止脚步的机会,任何哀悼伤怀与重头再来,只能留到当自己也年迈的那天,才可以慢慢地,花一整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花一整个无所事事的季节,去回想和温习。

但今天,好像就是尽头了。

原来从未有人愿意同他这个已逾不惑的男人练习该如何付出,该用什么语气、什么形容来谈论爱,该用什么样的热度与姿势来表达爱啊。

即使他年少成名,也不过泛泛之辈;日进斗金,也这样孤独困顿;情人不断,也难逃妻离子散;朋友遍地,也终是求助无门。

“三万块,我这辈子喝过最贵的j-i汤。”肖照山抬起头,真心道,“肖池甯,你了不起。”

烟已经熄了,肖池甯对上他通红的双眼,一时有些怔愣。短短几秒,他就如不知所措一般,脸上换过好几副表情,最后定格在了心疼上。

他扔了烟蒂,缱绻地抚上肖照山的脸,拇指指腹温柔地摩挲着他温热的皮肤:“爸爸,为什么哭呢?”

他跪在地上,倾身吻去肖照山挂在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爸爸,我给你那支烟,你不哭好不好。”

他抵上肖照山的额头,手向后探去他的后颈,舒缓他的神经似地揉着那一列如丘起伏的骨骼。

两人呼吸交错,肖池甯不禁情动地亲了亲他干燥的唇角,轻声道:“这才刚开始啊,那待会儿听完我做过的事,你又该怎么办呢?”

[1]化用自由黄伟文作词、陈曲《单车》里的一句歌词:难离难舍再抱紧些/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第六十五章

事到如今,就算肖池甯说他其实是岳则章的人,肖照山也不会觉得诧异了。

他避开肖池甯的触碰,眼周的红色已消退了大半:“你被骗了,这种小玩意儿根本值不了那么多钱。”

肖池甯收回手,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

“但我能拿那种坑小女生的药给你喝吗?太掉价了。”他掏出方才一直把玩着的肖照山的手机,翻出相册竖到他眼前,“肖老师看一眼呢,这个进口迷幻剂的效果怎么样?”

肖照山掀起眼帘,冷冷地瞥向那块手机屏幕。

只亮了一盏床头灯的房间里,两个人侧躺着相拥,任谁看都是正在忘情地接吻。

被子堆在他们腰间,肖池甯赤|裸上身,露出后肩上字体似泣的英文纹身,而他身上松松垮垮地穿着睡衣,扣子被解开了三颗,印在锁骨和胸膛的新鲜齿痕在橘黄色的光线下泛着若有似无的光。

“构图挺不错的啊肖池甯,怎么拍的。”肖照山讽道,“所以,我们昨天做了?当时我硬了吗?”

“不重要。”肖池甯把手机扔到他腿上,说,“重要的是池凊觉得我们做没做。”

肖照山笑:“手段太老套了,从哪部电视剧里学的?”

“好用就行。”肖池甯摸出那支已经有些褶皱的卷烟,含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送到了肖照山唇边,“你刚醒的时候我用你的手机把照片发给她了,我猜,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联系你的。”

肖照山从不为难自己,没有拒绝这支烟,叼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想起刚搬进这儿没多久,某个周末的下午他坐在书房里画练笔,肖池甯则安静地蜷在新买的懒人沙发上玩手机。

突然,他跑过来说要录入他的指纹:“我看其他情侣都得走这个流程,爸爸,我们也来呗。”

他嫌弃道:“不来,我对你手机里的东西没兴趣。退一万步讲,即使有兴趣,我也不会翻你手机。”

肖池甯未经允许直接抓起他空闲的左手,采集了他的食指指纹:“老东西你懂个屁!我是在表达我对你没有秘密的意思!”

他没什么所谓,随肖池甯去了。结果肖池甯采集完他的指纹,又朝他摊开手。

“还想干嘛?”他开始赶人,“没看见我在画画?”

肖池甯勾了勾指头:“你的手机,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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