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杂,听得到妈妈的哭声,自己挣扎着去在光里找她,什么也看不见。还听见一句话,像咒语一直回旋,叫他心狠,叫他忍。这句话每个字都化成匕首,一把把往他脑子里扎。还有四面八方的声音,乱七八糟地叫着他的名字,一声来自远方却响在耳边的叹息,相交过的人的声音一个个响过,一直响,在一个没有时间流逝的空间里,片刻不歇地喧嚣着,逃也无处可逃,动也不得动,吵得脑仁疼炸……
……丁青闻到一阵很淡的乌龙香,由远及近地从白茫茫中飘来。手边冒出一条柳,无根无水地从白色里伸出来,伸到丁青脸旁,缓缓靠近他。丁青盯着那柳条上的小叶子,想,如果这柳条碰到自己,是不是也能拥有触觉。
柳条还差一点就能碰到丁青的鼻尖,突然周围的一切开始碎裂,丁青急速坠下,声音都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丁青低头能看见底,可还是刹不住车地朝地面奔去。丁青控制不住地大声尖叫,地面的纹路也越来越清晰,丁青即将撞击地面,骨r_ou_筋脉摊成r_ou_泥……
在触底的一瞬间,丁青突然睁开眼,浑身冒着冷汗,周围的声音突然有了实感,罗大飞又惊又喜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靠!丁青!这是几?!”罗大飞几乎一秒窜上来。
丁青看了一眼他伸的“二”,没答话,渴得不行。
旁边的护工也又惊又喜地闹起来,一个是原来跟着妈妈的,讲普通话,另一个不认识,应该是本地的,讲白话,上前翻了翻丁青的眼皮。一个去叫医生,一个去通知丁夫人。
丁符本来在客厅看火影,听见声音就跳进来,瞪着眼睛看丁青。
丁青看到他愣了一下:“你在这儿干什么?”
罗大飞非常紧张地上前握住丁青的胳膊:“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丁青几乎没有力气翻白眼:“倒杯水来吧,罗大飞……”
罗大飞马上去接水,丁青哑着嗓子在后边问:“我手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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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青又躺了两个多星期,迟迟没有出院。护工已经不用来了,丁青自己可以自理,倒是保镖,也许是保护也许是监视,也没有撤走,只是减少了。
丁青在坐在病床上喝粥,什么什么j-i皇粥,喝完这个还有别的汤,丁夫人对饮食控制即为极为严格,丁青嫌没味道,一边喝一边叹气。
罗大飞坐在沙发看报纸娱乐版:“对了,等会儿齐盟和方木司过来。”
“嗯。”丁青继续跟粥搏斗,“你跟丁符来这儿干什么?”
“肯定啊,外面都是刘耀的人,怎么也要看着点儿啊。”
“刘耀知道丁符吗?”
“放心,说是我女朋友的表弟,正好跟我一起过来的。”
丁青点点头,慢慢喝着粥。
罗大飞翻着报纸,跳着看报道,很快就看完了。
房间里很安静,罗大飞终于酝酿完成,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哦,那个什么……你跟方老师是一对儿?”
丁青本来想接一句“一对儿散夜对剑”,但明显罗大飞没能藏住认真的语气。
丁青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声:“嗯。”
罗大飞“哦”了一声,继续看报纸,娱乐版看完了,索性看看体育版。
粥做了很多,丁青抬头问罗大飞:“你吃晚饭了吗?喝粥吗?”
罗大飞摇了摇头,不太好意思占病号便宜。
齐盟推开门进来,转身关好门,罗大飞和丁青转头看他。
“下雨了?”罗大飞问他。
齐盟放好雨伞:“嗯。”然后走到丁青这边,看看丁青的脸色:“行啊,气色挺好。”又看看丁青好不容易还没喝完的粥:“粥不错啊,看着就大补。”
“喝吗?还有。”丁青指了指旁边的锅。
“喝,我去找个碗,正好没吃晚饭。”齐盟接过丁青刚喝完的碗,非常熟路地去给自己找碗,“也给你再盛一碗。”
“这碗我都喝不完……”
“捏鼻子也得喝,调养懂吗?还想吃什么,随便说,我去买。”
“炸j-i。”
“炸j-i别想了,我前天买那一箱山药改天给炖了呗,配点儿那何首乌,得把肾补好……”
方木司推开门迈进来,只有肩头沾了点雨水,开车进开车出,几乎没进雨里。推门响声很大,不用转头也能听见他,接了杯水站着咕咚咕咚喝,齐盟起身去把门关好。
“你怎么老这么渴?”丁青问他。
“刚从健身房出来,忘买水了。”方木司喝完水,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吃饭了吗?喝粥吗?”丁青照样问一遍。
“吃了。哪有粥?”方木司站起来环顾一下,找到了食物,掀开盖子看了一眼:“靠,枸杞。不喜欢,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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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于到齐,围在丁青床前聊天。罗大飞拆两包瓜子,除了丁青以外的人都聚着开始磕。丁青也很想吃。
“你别吃了,这玩意儿干,吃个苹果吧。”齐盟真的拿了个苹果准备给丁青削。
“你说你们见姜琦了?”丁青接过齐盟削好的苹果。
“嗯。”方木司嗑瓜子的姿势非常辛苦,“通知罗大飞的小男孩儿什么都说了。我跟齐盟去问姜琦,他也承认了。我靠,姜琦哭的啊,真是,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