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蒋呈衍,这几年过去了,我心里到底是恨你当初瞒我欺我,还是恨我自己无知无能,有时候其实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可是徽州那些,阿姐的事,慕岩秋的事,我放不开。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也许有一天我会原谅你,旧情也固然在,可我跟你,再也回不去了。”

蒋呈衍心中滞涩,眼神落寞望着慕冰辞背影,他曾用这个姿势拥抱过他无数次。那时候的慕冰辞,简单而快乐地爱着他,心无旁骛。他曾用他自由的灵魂对他宣誓,他永远也不会放弃他。到了此时蒋呈衍才知当时随口一说,原来价值千金更连城。以至于眼下这刻,连安慰也成了奢侈。

他私心里希望慕冰辞开心一些,若是放弃他能让他开心一些,那便放弃吧。可又有无限凄凉在茫茫人世,他终究求不得一心挚诚。这样矛盾的情感,该如何是好?

蒋呈衍伸手轻轻握住慕冰辞肩头,叹道:“我不逼你。怎样对你是好,你就怎样选择。不早了,你安心睡吧。我让厨房给你炖些补身子的药膳,明早起来吃正好。”

说罢就起身走出房间,顺手把屋内的灯灭了。

房门轻声关上。慕冰辞在黑暗里回过头,怔怔看着蒋呈衍离去方向,莫名觉得鼻尖一酸。

第68章 r (68)

这一年开春到初夏,外头形势是乱潮迭起,每一波都令人闻之失色。日军继东北复立伪满洲国之后,又在仲春发表天羽声明,宣称东亚秩序由日本国维护,民国不得有反抗之意,他国不得有襄助之举,否则日本保留排击权利。

外头虽乱,在慕冰辞这里却是这几年难得的清静时光,除了不自由。

但若说绝对的不自由,那也没有,不过是成堆的保镖时时跟着他罢了。游泳、钓鱼、打网球、看电影、游山玩水各种活动都由着他,只是必须有人跟着。若是离开上海,去周边地方游览也是可以,只是必须出动宪兵。

这是明目张胆的软禁。

一开始,慕冰辞还是耐着性子,心里盼着蒋呈衍是要跟南京那边沟通请示,这□□肯定是要撤除的。慕冰辞最坏的打算,是南京那边给军部压力,让蒋呈衍降他的级,不让他统帅南方军了。这一点,慕冰辞心里权衡了一阵,算是接受了。只要还能上战场,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因此对蒋呈衍,还肯有点好脸色。每次蒋呈衍过来,慕冰辞都陪着,端正地同他说半晚上的话。只不过两人之间那道深壑,始终都跨越不过去,慕冰辞有心回避,蒋呈衍也绝口不提。丝毫不让他为难。只不过蒋呈衍对他,态度上仍是那样温软暧昧,也丝毫不因为两人的尴尬过往有所避让。

然而这一拘押就是一年,慕冰辞被押解回上海的时候正是隆冬冷雨时节,他耐着性子等了又等,又过了一年霜雪复春花,转眼初夏夜凉。

关于他的处置迟迟不来,慕冰辞除了蒋呈衍无人可问。身边的近卫都是经过严格删选告诫的,绝不会跟他透露任何一点机要秘闻。慕冰辞所接触的一切信息来源如报纸书籍等,都是蒋呈衍安排陆潮生派人去买给他的,自然这些信息都经过了删选。几次三番问起蒋呈衍,蒋呈衍只说再等等、南京那边仍在考虑之类说辞,却始终没有明确回复。

慕冰辞心里自然就有了计较,对南京如此猜忌他骊山之举的愤怒犹如温火煮茶,慢慢地焖炖发酵直至滚烫。这愤怒无处发泄,日子一天天变得煎熬焦躁,慕冰辞的脾气也完全被激惹起来,成了个完全不好相处的炸毛状态。

这一年国内的局势越发紧张,蒋呈衍埋伏在日方的暗桩也传来消息,日方主和派被全面压制,失去了话语权。主战派正在积极备战,只怕不出今年就要发动战争。蒋呈衍自然越发忙碌,每得了情报,都要同军部几位要员开会研究日方可能的战略方针,并据此做出防御策略。

因此这一阵同慕冰辞见面的次数有所减少,蒋呈衍又要防着蒋呈帛对慕冰辞下黑手,就在崇明岛再买了一幢别墅,让陆潮生不定时地安排慕冰辞居所变动。又担心慕冰辞太无聊,特地派人去国外搜罗了上万册书籍,安置在房子里,让慕冰辞读书解闷。

蒋呈衍空不出时间陪慕冰辞的时候,就让陆潮生安插在慕冰辞身边的太保把慕冰辞的一举一动传达过来。然则慕冰辞犹如被困野兽,对蒋呈衍这番苦心压根不领情,心情烦躁起来就要寻隙找不痛快。

蒋呈衍几乎每天都要接好几回陆潮生的请示。慕冰辞那边的消息一律先归总到陆潮生手里,再转给蒋呈衍。只要蒋呈衍不在电话,不在议事,不与人交谈,陆潮生都要见缝插针地把慕冰辞的消息请示一回。

“三爷,慕公子说国内的矿泉水和可乐喝不惯,要喝美国空运的。”

“这不简单,马上去办。”

“三爷,慕公子那彩色相机没胶卷了,上海这儿洋行都没货,怕是要到德意志去买。慕公子为玩不了相机发了好大的脾气。”

“那就去德意志买。你亲自去,找个德文翻译,派我的专机去。来回不过几天时间。”

“三爷,秘书说,您下午在开会的时候,大爷打电话来训话了。大爷不知怎么知道,慕公子上个礼拜在国际饭店招待一位朋友,一顿饭吃了七百美金,大爷说您——说您——”

“直说无妨。”

陆潮生端着一贯的冷脸一板一眼如实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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