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忙上前悄声对张春江说:“刚才那个,看到没?”
张春江微点了下头,拍着他的肩膀竟示他冷静。张春倒不是见到个把鬼就慌张,他只是急于分享这种不再孤身一人的感受,能跟人同时见到同一个鬼是件多么有意义的事,这么多来他已经憋坏了。
秦雨月在病房里呆了近半小时,她细心地检查仪器药品,还自言自语地和病床上的老人说了会儿话。张春闲得仔细端详起老人的模样,老人满脸折皱已经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不过皮肤倒不显得干瘪僵硬,但看起来白得不太自然,像是长年不受阳光照射的病态。
“张春,走了!”
张春江率先把张春推出房间,秦雨月在后面轻轻地关好门,显得很沉重。
“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秦雨月微低着头说。
“林老已经这个年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张春江安慰道。
张春走在两人后面,身边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声音。
“他看不到我,他看不到我,为什么他却看不到我?”林以亭的身影伫在张春旁边,满脸焦急。
张春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不知所谓,忘了去计较他是怎么到这儿的,说道:“看不到你很正常,看到了才有问题。”话一出口他发觉这话骂的是自己。
“可是,他不是人啊?”林以亭不甘地解释道。
张春不解地问:“不是人?那他是什么?”
林以亭冷静了一会儿,回忆地答道:“我哥,冯宣程。”
作者有话要说:
☆、约定之地
从张春身边走过的人都以惊奇怀疑的目光打量他,这栋楼里并没有精神科,而他们看张春的眼神完全就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这倒不能怪别人这么认为,只是看不到林以亭存在的人所见的就是张春颇为严肃地在跟空气对话。
张春江立即横眼一瞪,在旁围观的人迟疑片刻便无声地散去,张春感激地朝他一笑。
而张春江的目光落在林以亭脸上,蓦然而视,缄默不语。张春主动地解释道:“我回来就顺带稍一程,孤魂野鬼漂泊他乡也挺可怜的,我也没什么损失。”他故意隐去林以亭的姓名,对两个林以亭之间是否有联系他还没有弄清楚,并不想因此节外生枝。
张春江哼笑一声,“你还真是没变,什么都敢往身上揽。”他虽然这么说,但并没显得过多在意。
张春一笑揭过,转换话头问道:“嫂子去哪儿了?”
“卫生间。”张春江淡然回答,视线不安地瞟了眼墙上的钟,秦雨月已经去了快十分钟。他突然想到什么,忙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张春说:“你先去二叔家等我,我去找秦雨月。”
张春想说一起去,但转念一想就算张春江不是情愿结这婚,这也毕竟是小两口的事他不好参与,于是提醒道:“那你小心点。”
“嗯。”张春江在护士站借了纸笔随手写给张春一个地址说,“二叔家还没搬,不过地址你肯定忘了。”
张春接过张春江写的纸条,他确实不记得张守宁住处的地址,顶多还知道大概的区位。
于是两人就此分开,张春拿着地址走出医院,准备打车过去,如今道路改得面目全非,他不可能还记得公交车的线路。
林以亭突然叫住他,“张春哥,别去。”
张春顿住脚步审视地看了林以亭半晌说:“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林以亭摇着头,“我不知道,但你去一定会遇到危险。”
张春不禁笑起来,为人着想的鬼他还是此生第一回遇见,心里忍不住想林以亭活着的时候肯定也是个好人。
“真的!我不骗你。”林以亭加重语气,深怕张春不相信。
“真的有危险我也得去,放心吧,我福大命大没事的。”张春顿了顿,“等这事结束了,我带你去找你说的人。”
林以亭摇头,坚持地说:“不行,你去的话,我和你一起。”
说实话,张春心里有些感动,面上颇为无奈地说:“你不是已经跟了我一路了吗?”林以亭听完不好意思地裂嘴笑了笑,张春直接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往纸条上的地址而去。
张守宁的住处张春以前去过,不过整座城市都几乎是推倒重建过,他早已分不清在哪个方向。可出租车越走越偏,最后路边都变成空无一人的废楼,张春不禁怀疑司机不是走错路就是故意在绕圈。
“嘿!大哥,你是不是走错路了?”张春试探地问了一句,不想司机的脾气比他还大,反倒把他吼一顿。
“小伙子,不要拿你的眼界看人,我王老二从来都是非分明,你以为我会故意绕远路多赚你几块钱?这种降低人格的事我从来都不做,你这么说完全是在污辱我!”
司机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张春忙不迭地道歉,一路警觉地记下路线,若有不对好拔脚就跑。
最后司机把车停在一条窄巷口不肯再往前,“前面的路不好走,进去调不了头,小兄弟你在这里下吧!”
张春望进巷子里,破败的水泥路两边全是废弃的危楼,怎么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