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徽羽看了一眼他的手,道:“怎幺,你担心他?”

如今闻徽羽只闻楚一个孩子,他继位便是板上钉钉,若闻徽羽有心不让闻楚继位,打击报复,虽然做主天域不一定需要闻徽羽传位,但闻徽羽本就是旁人难以逾越的一座高山,他若不想让闻楚继位,闻楚又如何有机会?

闻徽羽反抓住了顾子规的手,道:“你我以后,会有孩子的。”

顾子规浑身一震,睁大眼睛,比先前还要吃惊。

闻徽羽低笑道:“我检查过你的身体,好好调养,可以为我生儿育女……”尾音延长,亲了一下顾子规的眼睛,“说不定你肚子里现在就有我的骨肉了,若闻楚和你我亲子必死一个,难道,你狠得下心?”

天域规矩,胜者为王。

顾子规当即往一旁,竟往墙壁撞去。闻徽羽眼明手快把人拉住,略带些惊怒地道:“你干什幺?!”

顾子规冷冷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让闻楚继位也罢,反正,他死了,我必会跟着去……”

闻徽羽目中出现些风暴,压抑着,却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顾子规自嘲道:“我看你能不能全天跟着我,想死,容易得很!”

闻徽羽忍了又忍,勉强忍耐住那冲天怒气,箍住他的腰,道:“你现在的身子还不能受孕,我说的,只是骗你。”

顾子规竟为这事要寻死,闻徽羽未料得他竟如此死心塌地要跟着闻楚,虽然,闻楚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也看得出来,他们两人的感情很好,只不过,自古以来,感情好又能代表什幺?闻楚容貌性情都与他相似,不过是占了个先,偏巧比他晚出生几年,又偏巧和顾子规一同长大——而且如果没有他,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闻徽羽直接忽略了若无闻楚,他可能这辈子都遇不到顾子规,更无机会被顾子规打动这一点。

但顾子规如此油盐不进,他心中有气,勉强按捺下去,想做长远的打算。

“我不喜欢你。”顾子规咬牙,道,“天下间爱慕君上的人何其多,何必在我这棵心有他人的树上吊死?你若执意强逼,我也只能自赴黄泉!”

闻徽羽看他半晌,却忽然笑了。他容貌极其地好,笑起来便更是摄人心魂,招惹人心。

顾子规看得出他这是怒极反笑,然而,此刻他却半点也不惧怕,与他直接对视。

“你若死了,我必废了闻楚。”

顾子规瞳孔微缩,简直无法相信刚才这句话是从闻徽羽嘴巴里说出来的。

闻徽羽却下了床,似笑非笑地道:“且不说他知道你的死讯,会否会跟你一起死——”轻嗤一声,凤眸微垂,“若是你死了,我必不会告诉他你的死讯,我吊着他,折磨他,当然了,每隔一段时间,还会给他点希望,让他以为你没死——”

顾子规仿佛难以忍受一般:“你——!”

那声音当真如杜鹃啼血一般。

闻徽羽皱了皱眉,方才继续说下去:“过几日,你我成亲——”顿了一顿,又道,“你且看看,三日之内,闻楚是否会离开?”笑了一笑,道,“我赌他三日之内一定离开,因为,他要顾全大局。”

顾子规伏在床上,情不自禁地一怔。

“就像他洞房花烛,明明可以不碰杜子兰却碰了一样……”

顾子规觉得他的话像刀子,在他心中割了一刀又一刀!

闻徽羽却又加了一句:“如果是我……”

顾子规泪眼蒙眬,抬起眼睛含恨地盯着他。

闻徽羽的声音却仍是透着些温柔:“如果是我,我必不会让你,落到这个地步。”

顾子规一怔。

闻徽羽却是转身,离开了这里。

阁楼里的婢女到了时辰终于下来,将做好的点心饭菜端了上来。

顾子规用力抹去了眼泪,没有再哭,仿佛无事人一般,用膳,吃饭。

他必须得吃饭,他知道,若是折磨自己,根本对他逃脱此地毫无用处。

而……

他知道三日之后,闻徽羽才会放了他。

多年以来待在天域,他深知闻徽羽提出三日之期定有他的原因,如今距离喜宴已过去七天,闻楚不出天域,怕是要被所有人施压,而给他施压最重的,怕就是闻徽羽本人。

闻徽羽说三日,也许他们真已把闻楚逼到无可退路之际,更重要的是,也许……也许闻楚会以为,他是自己不愿意去见他的!

他相信闻楚不会轻易放弃,也相信,那日洞房花烛,他会圆房,一定有他的原因!闻楚向来一诺千金,这几日他在阁楼里想想,便知道事情不对,只是当时他太过悲伤,实在什幺也没有办法多想。

如今……

顾子规下午在床榻上睡了一会儿,养足了精神,半夜,方才偷偷下了阁楼,远望这一片湖山。

闻徽羽虽然在阁楼里安排了丫鬟厨子,但是,并不允许他们下来打扰顾子规的生活。他这样做,完全杜绝了他利用旁人出去的可能,但也让他行止坐卧之时,少了许多监视。

此处距离湖边约莫几里路程,而且,是水路。

水深冰凉,又广,他若直接凌波而去,是绝对撑不到对面的——连半路都撑不到!

想想,也只能游过去了。

如此长的距离若是游过去,却也需要方位,这处阁楼仍在天域之内,只为杜绝内部人知道所在罢了,他如果游出去,到了错误的方向,被天域的人撞见,一样是无用功,他需要,他需要——

想来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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