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听说国经大人您对於受到将监带有色心的劝诱而感到困扰,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吗?」

这个少将真是惹人嫌,陆续地把低俗下流的事情翻出来说,心中虽然觉得厌烦,国经仍不加思索地立刻回答:「那原本只是将监大人刻意开玩笑的戏言罢了。把捉弄我当有趣,我现在完全不理会他。」

「我听说你们已经开始练习『纳曾利』双人舞了啊?」

「嗯,从昨天开始。但是——」原本想要继续说,自己放弃了这个工作,但是又闭上嘴。

是了,还有这个问题。这件事情也得要好好思考一下才行……

(我为什麼要在这种日子,提出要值夜班的话啊。)

国经心想,有事情得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希望赶快回到自己家中的曹司。

曙光现身,漫长的值夜晚上总算结束。

国经从清凉殿退下,马上就前往藏人所町屋。

虽然无聊,可是被重要工作缠身的夜晚,越想越担心千寿的状况,已经再也没办法忍耐下去了。

可是诸兄大人没有回到町屋,当然也不知道千寿的消息,业平大人又只有今天是从自己家中出发上朝。

当来到校书殿中的藏人所时,业平尚未抵达。

「上朝迟到了吗?真是的,怎麼这样。」

业平大人的家位在东三条。在没有其他办法下,国经只好从内里飞奔而出。

穿著不适合快步走路的束带服装,衣物边走边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使得周遭的人纷纷朝著他看,探究是否发生了什麼事情,急急朝著往东三条最近的美福门小跑步的路上,国经不禁捫心自问。

(为什麼我会如此慌张呢?)

那是因为千寿丸发生事情了啊。昨晚诸兄大人那副紧张的模样,绝不是小事,说不定是发生了攸关千寿丸性命的重要大事。

(这点还能够理解,可是为什麼自己会想要找业平大人呢?)

脑海中忍不住如此问著自己,国经突然瑟缩了一下。

心中虽然出现了几种不同的答案,可是不论哪-个,都会把自己心底最深处不得不注意的真心话给引出来……

(是因为我认为若是那个人,应该会知道发生什麼事)

替自己找到稳当的藉口,国经才松了口气。

(总之,就是很担心千寿丸。因为事情和千寿丸有关,我才会如此著急啊。)

可是,(为什麼自己会如此担心呢?)替自己找了答案,国经回想起那一晚,毫无防备就表现出如同小猫般可爱模样的千寿丸,脑海中反復想著,那时深深印在心中,那令人克制不了想要疼爱他的感觉。

(可是,千寿丸已经属於那个男人。)

想到这,马上就停下脚步。

……是啊。千寿丸是藤原诸兄的人啊……即使觉得他有多麼可爱,可是千寿的心已经完全属於那个男人,更何况他还被千寿讨厌著……一想到这一点,一股懊悔的情绪,让国经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啊!真是笨。我怎麼这个样子,明明是别人的事,干麼自己一头热哪。」

自言自语地丢下这几句话,国经责駡自己:(我实在是笨哪!)

你究竟在干麼?站在自己的立场想想,自己再怎麼替千寿担心,他也一定不会领情。不管自己有多麼喜欢他,都和千寿丸没有关係啊……弄不好还会给他带来麻烦,使他更加疏远自己,替千寿担心地四处奔走又有什麼用?

国经如此自我解释著,(可是)心中又想要提出不同的见解时(这都只是像傻子般的徒劳无功啊)。

下定决心说服自己的国经,正决意不再提出辩驳,就要转身回头时——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看到前方走过来的不正是业平大人吗?

马上举起手用力挥挥抽子,原本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心中的想法却盈满心头挥之不去。

糟糕,怎麼就直觉反应出来(啊!我到底在干麼!)急忙想要收回手,心中的理性如此命令著自己,可是业平大人好像已经注意到挥手的他。

(我只是要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事情。)国经替自己找了个理由。

好不容易等到业平大人慢慢踱步走到国经身边时,业平面无表情,冷冷地拋下一句「有什麼事吗?」,就要擦身而过。

「请等等。」国经抓住他的袖子。

「我上朝迟到了。」

无法阻止说话语气冷淡的业平大人停下脚步,无计可施之下,国经只好跟上去说话。

「我知道。可是这事和千寿丸有关。」

听到国经的话,脸上没有表情的业平大人,端正的侧脸倏地刷上一层冷淡轻蔑的表情。

「我可不会帮你忙,我站在诸兄那边。」

是,这一点我很清楚!国经内心回嘴著,但开口答道:「不是这样的!好像发生什麼事了。昨天深夜,诸兄大人来到夜班办公室。」

「嗯?」

业平大人终於转头看向国经,但没有停下脚步,似乎打算听听他的说明,於是国经跟上去,把昨晚的事件始末逐一说个明白。

「夜班结束后我还去了藏人所町屋,但诸兄大人并没有回来。」

「啊,大概是跑回双冈了吧。」

「千寿丸遭遇危险,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就像你说的,也许——现在已被杀了吧。」

「被,被杀?为什麼!」

「因为有坏人不想让千寿活著。」

「是,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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