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义干劲十足的走出曹司,国经看了只得苦笑著离开。

那麼……来自父亲的阻力,什麼时候会出现呢?

我究竟能够抵抗到什麼程度……

说真的,在原朝臣业平和我们藤原北家,在政治上的立场完全不相容。难道因为这样,就连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必须断绝吗?

当然啦,必须站在政敌的立场对峙时,就得撇开朋友的交情,可是现在还没到那时候吧?

而且如果自己年纪还小也就罢了,现在的我已经能够有分寸。身为北家家长长子「藤原国经」的立场,自己很懂得界线,会辨明是非好坏来行动。

(所以,父亲大人,关於这件事,请您顺我的意放手让我做吧。良房叔父也吩咐过我,要和千寿培养感情哪。)

最后还要替自己找个理由,国经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软弱的内心……也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心已经从千寿丸身上,转移到业平大人身上,国经只是对接下来将做出有生以来第一次违背父亲的事,感到雀跃不已。

业平大人进宫还没回来,国经便把宗义调查回来的报告,和写著为寻找拓尊前往南都一事的信件转交,接着就出了京城。

宗义安排妥当随侍在身边,前往南都需要住宿的旅程中相当地安稳。

抵达南都后,先前任负责京职(都的行政官厅)的兴福寺。只要查询民部官管理的户籍本,应该就能知道拓尊的住所。

可是……要翻查户籍本,就必须要有许可文件。国经当然没有準备文件来,想尽办法交涉却没有结果。在宗义的建议下给了点贿赂后,才有机会看到户籍本的内容。

对方表示「请往这裡走」,带著国经他们来到,就放他们自己去找。

「但是……这裡堆得像山高,该从何找起啊,一点头绪也没有。」

一卷卷堆叠起来的木简书卷,看起来不只一、两百卷。

「您请加油吧。」

带路人丝毫不想帮忙,只丢下这句话。

「拓尊元阿闇梨是被流放的罪人身分,户籍应该会被特别处置吧?」

听到国经的问题,带路僧人悠悠地点点头说:「啊,是这样啊。这一类人,多半都不会来登记户籍喔。」

「……啊?」

「真心诚意想要悔改的人,或是穷途末路为求温饱想得到寺庙施捨的人,才会来取得必要的户籍,若不是以上两者……」

「那麼,您的意思是说,就算全部调查完这些书简也没有用吗?」

「那得要看拓尊这号人物,到底坏到什麼程度了。嗯,普通呢……」

这种事情刚开始就要说清楚嘛!

「裡面也是有人愿意真心悔改然后又再犯的……那边就是这类前科犯的户籍资料。」

僧人指著的木简数量很小一把,国经绝望地伸手取过,果然——

「……没有……」

看到国经失望的模样,让僧人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便告诉国经:「不然,就得要去各寺院的施给院探问了。」

「什麼是施给院?」

「在法会等活动时,布施衣食给贫穷人的单位。」

「啊!身无分文被流放的罪人就有可能出现。」

「排队领取布施粥品的人群中,有时也会看见穿著破烂墨染服装的人。」

「我去看看!」

没有别的法子,於是决定除了七大寺外其他寺庙也都走一趟,就先问兴福寺内的状况。

「是。几乎每个月都会举办布施。」僧人很热情地回答。

「那——您可有在人群中看到名为拓尊的僧人?」

「请问……他长什麼模样,体型如何?」

被这麼一反问,国经呆住了。

年纪老迈,仿彿枯树的僧人,口齿不清地说:「我们不会询问前来领取布施的人的姓名,他们也不会报上名字。如果您能告诉我他的长相或是体型,我可能还能想出些蛛丝马跡。」

「长相……不清楚。我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也没有问得太详细……」

「这样就没办法帮助您调查了。」

「……这样啊……说的也是。」

几乎忘记该礼貌地说声谢,国经带著失望离开了寺庙。

抱著沮丧的心情,对默默跟在身边的宗义自嘲地说:「……宗义。」

「是。」

「我真是个傻子。」

宗义没答话,国经继续讥讽地说:「真是的,笨也要有个程度。要找到连长相都不知道的男性,怎麼可能办得到呢。为什麼不向业平大人问清楚……脑袋不聪明也得要有点常识。」

「小的也没想到啊。」

听到宗义的安慰,国经哈哈发出笑声,听起来却有种空虚感。

「回去吧,宗义。下次再来。」

「小的惶恐,应该还有别的方法。」

「什麼方法?」

「去试试看这种人可能会聚集的场所。」

「但是,只知道对方的名字。」

「不论如何,要立刻行动的话,会让少爷您太疲累。请您先找个僧房借宿,等到明天早上再想想办法比较好。」

「嗯,就这麼办吧。」

骑马拚命赶路的身子,这才感觉到屁股和腰都很痛,整个人都没力。

「趁著少爷您休息的时候,小的到附近去查查吧。」

「好吧。拜託你了。」

毫无收穫,导致整个人意志消沉的国经说著,而宗义勤劳地借到一间兴福寺的客房让国经休息,还找来稚儿帮忙照顾,这才出门去调查。

独自一人放松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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