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派一名五品以上的朝廷大臣到东郡去,向瓦岗诸贼宣示圣谕,就说可免去李密大业九年追随杨……呃,枭玄感叛乱之罪(按:杨玄感兵败后,杨广为表对他的痛恨,把他的姓改为“枭”),还要把他招进朝廷来任职,就当作是他将功折罪之举。徐世勣一众人等也不再追究他们落草为寇之罪,只要他们承诺从此不再作此等截劫官私船舶的勾当。至于那匪首翟让,可承诺给他重新审理当年他所犯之事,如果真是他受了冤屈,自当责成有司为他伸冤雪恨!”

李世民一边滔滔不绝,一边也注视着杨广的脸色越来越黑,比之刚才他一掌拍落在书案上之时似乎更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他心中波澜不兴,无惊无扰,仍是按着自己在脑海之中都不晓得已经反复地转悠过多少次的想法一一尽数述说出来。

说到最后,却感到皇帝那本来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猛的一甩,将自己那手甩了开去,刚好撞上了案面放着的一个笔筒,撞得那笔筒翻侧过来,跌落在地,里面插着的数管毛笔“哗啦啦”的洒了一地都是。

跪坐在一边的魏忠自听到李世民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意见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暗暗的叫苦,想:李世民啊李世民,你怎么经我一番劝说之后,还是这样的不懂事?看你平日也绝不是恃宠生骄的人,却难道是你拼着当一把吕强,也忍不下这年少气盛的一口气吗?

然后见到皇帝突然就发起脾气来,慌忙跪行几步上前,想借捡拾落在地上的毛笔与笔筒的机会靠近前去,一方面是分散皇帝的注意力——也就有可能分散了他的怒气——,另一方面是给李世民就近打个眼色什么的,提醒他不要再往下说激怒皇帝的话了。

谁知,他才低头伸手要捡起落在地上的笔筒,便听到李世民厉声的说道:“魏公公,不必麻烦你了。这是我打翻的物事,等会儿我来收拾。”说罢,转头又看向杨广,平静却肃然的道:“陛下,臣请陛下好好地考虑臣的这一番话,请陛下允许臣据此批复奏章!”

魏忠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想:李世民你疯了吗?皇帝哪受得了你这一介臣子那样子对他说话?

果然,他立即就听到杨广以面对李世民之时前所未有地冰寒的声音冷哼一声,道:“怎么了?你的意思,就是朕非得按你说的话来批复这奏章不成了?现在……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啊?!”

“当然是陛下是皇帝!”李世民也立即就以同样冰寒的声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但陛下还要这样一意孤行、丝毫不肯吸取张须陀将军以他的鲜血换来的教训,那……这天下就未必复为陛下所有!从今而后的数年之间,只怕陛下……就不会再是皇帝了!”

魏忠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像是响起了一下将他一切的思绪——甚至包括刚才的惊惶忧惧——都炸成乌有的爆炸。

下一刻里,他见到的是皇帝脚上像装了弹簧一样一弹而起,向着李世民扑过去,举手像要往他脸上一掌掴下。

李世民却是手急眼快的一把就抓住了他用力挥下的手。虽然杨广是成年人,李世民还是个少年郎,可李世民是上过战场的将士,力气可丝毫不弱于皇帝,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这一手抓住了皇帝的手,杨广只觉自己的手腕像是给套上了一个坚硬的铁箍,怎么都动弹不了半分。

“李世民!”他气急败坏,张口喝骂了出来,“你好大胆!你敢对朕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敢对朕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举?”

李世民仍是一脸冷静却得像是一块寒冰也似,道:“臣曾经在毬场亭上对陛下说过更大逆不道的话,做过更大逆不道之举,陛下若以当时之事将臣治罪,臣死而无怨!臣如今却是怀着对陛下一片由衷的忠诚之心,才对陛下说出这番所谓大逆不道的话,对陛下做出这样所谓大逆不道之举,陛下若竟然因此而不但不能虚怀若谷的听纳逆耳忠言,反而将臣治罪,那臣决计难以心服!”

二人互相对峙,那两道相似的剑眉都一起紧紧蹙着,良久良久……

终于,杨广喝了一声:“放开我!”

李世民慢慢地松开了紧紧攥着的他的手腕。

杨广摇了摇自己的手腕,又以另一手在那上面搓揉了数下,似是李世民刚才把他这手腕攥得太紧,害他那里血脉流通不畅,颇有麻木不适之感。

在此期间,他眼角余光其实仍在悄悄地注视着李世民,看到那少年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愧疚不安之色,心中忍不住暗暗的一笑,却故意越发的拉长了脸,唇角也刻意地下拉,一整副大为不悦之态。他不作一声,一把抢过李世民另一手之中还握着的狼毫,在砚台上饱蘸了墨水,又把李世民面前的那份奏章拉到自己眼下,挥笔疾书,顷刻之间便已自行写好了批复。

李世民在一旁看着,分明地看到皇帝批复的仍是那一句“着令江都丞王世充北调洛阳,清剿瓦岗匪军,敕!”本来已在心头升腾起来的几分愧疚不安之情霎时已化为乌有,胸腔之内“呼”的一下又是怒火中烧。

他霍然起立,重重地踏着脚步,直向房外走去,既没有向皇帝说一句告退之言,连躬身辞行行的礼数也全然不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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