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你未试过,怎知不可能?”沐辰风摇了摇头,说得寸步不让。

“这种闻所未闻、没有把握的事,怎可去冒险?!”江言抱着他揉着他揪住他的衣袍,声音颤抖得似随时要疯。

“不试便一定没有机会。”沐辰风再驳一次,顿了顿后缓声道:“灵虚子言我灵觉高,此去魂墟也能维持住魂魄很久,这便是加了几分可能。纵然只有一分,我也愿意一试。”

“不可以,不可以……”江言说着已然失了底气,再不掩彷徨忧心,长指插入他的发间,贴着他鬓角的碎乱发丝痛声,“辰风,不可以。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作罢?”

他在他耳畔喋喋不休,偶尔胡乱亲吻一下,甚至不知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沐辰风嗅着他身上取代香气的满身药味,竟稍安心了些,定神再道:“江言,给我一个机会,也请求你给自己一个机会……”

“不,辰风,你听我说……”

“阿言。”

随着他哑声轻唤,江言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呆呆搂着他静默。

这是他极为难得的称呼,除却亲密无间时的偶尔为之,江言几乎听不眼此冰雪雕琢的人这般叫自己。眼下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唤恰似他将惯于隐忍的心事宣之于口,让他拒不接受的情绪碎了一道裂纹、直触到最软处的温柔。

“辰风……”江言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唤他一声,终是坦白道,“你叫我……如何舍得啊?”

沐辰风听他痛呼出声,避开他的视线,抬眼去望那夜风中摇曳出声的树冠,而后轻声:“阿言,你是否在魂墟见过许多人的魂灵?战死的、有怨的,或是等待的人?太平盛世呢?再无纷争的未来呢?”

世上最恶是人,最善也是人,形形□□共存于天地间,你争我抢、你来我往,使疆土染血、哀歌肆起,也救明于暗、谱得一曲鸿鹄愿。若此生注定恩怨不休,也索不得那立足的方寸之地,于那不可能的未来中再寻一次路又何妨。

江言哑然无声,缓缓退开一步,手指一松,将攥在手里的细笔杆松落于地,听它敲击枯木又滚至鲜活的树杆处、最后落入土中去。

重新开始就已太迟,在绝望中寻求不可能的希望,痴傻愚蠢至此,又执着坚定如斯,不知疯的是他,还是他。

“生死树非生非死、通达阴阳,此处聚集灵气,往生可暂保残魂不散。”沐辰风听那树叶频响遂向他坦白,等了会儿不见他答,于黯淡的烛光中只能见得他垂发倾泻下的银白,又道,“你在听吗?”

江言静默许久,直到沐辰风急迫地再问,才缓缓抬头与他对视,仿佛这深远一瞥能见到伊人的无垢光华:“我在听。”

他说得很轻,轻地让人感觉不到存在,说完这三个字像是用尽了气力。沐辰风不安愈甚,将腕上藏于香球内、符灰化的药丸攥进手心,俯身拾起方才被打落的佩剑,不料握剑在手的下一瞬便给江言捞进怀中,不及再说什么,那曾纠缠千百次的吻便印到了唇上。

江言的气息很冷,贴上他温热的双唇像冰块似的引人寒颤,即便相拥至紧也无法彼此取暖。纵使如此,这个愈发加深的吻仍是热烈的,长长久久地痴缠如反反复复倾诉的心意,似要烧尽所有的浮生爱恋而将彼此铭刻。

奇迹早已出现,他与他如此,便是最好的证明。

星光暗淡而晨曦将至,明灭的烛火在风中跳动一下终于熄了。

沐辰风自他背后抬起手,剑锋一偏划破拇指指尖,任涌出而出的血液顺着指头淌下、将手心的符灰染成一团粘稠。

滴落的鲜血落入灰白的发间,江言有所觉察而松开他,那柄剑便交到他手里、再指到沐辰风胸前的白衣绣纹上,令他第一次手握兵器而心生恐惧,五指微张几乎要将剑就此抛下。

沐辰风以温热的掌心覆上他如柴的手背,另一手以指沾灰绕至他颈后,探入发间寻得那处黯淡的印痕,在他耳畔晏然道:“阿言,我若寻得你,你一定要伸手握住我。”

江言逐渐淡去的魂魄之力让所感渐渐微弱,听到他出奇平静的嗓冷清音许下心愿,停了很久才艰难地点头:“好。”

好,他应下了,便会竭力为之。

沐辰风得了他的保证,唇角上扬勾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手指一动在他脑后的印痕处擦出一道深色血痕。

血液混着符灰状似一抹落入灵魂的殷红血泪,封印被极快蚀去,江言只觉沐辰风握着他的腕将剑送出,本能撤手扔剑却已控不住躯壳,听得一声血□□穿的声响后,被禁锢的魂魄已随着印痕的崩落而脱离。

万花的最后一瞥是沐辰风引颈与他对视的模样,眼眸清浅地映乍现的晨光,五官依然淡而出尘,血液自嘴角溢出、沿着雪白的脖颈汇入胸前的剑伤,宛如洁白的道袍上绽开的如茵彼岸花。

游离的魂魄因阴阳之力撕扯而迅速离开阳世,江言伸手已触不到怀里逐渐冰凉的身体。他似乎见着有人来,似乎听得喧闹的残响,沐辰风冠后晃动的玉珠在视线里稍纵即逝,混沌的黑夜只余悠远的一点灯光。

天明,风自南来吹得巨木作响,有如玉瑶芳纷落。

作者有话要说:  江言名言,诺而有信,沐辰风名辰风,同【晨风】

没结束呢,还有一章……

第75章 终章

是年华山大雪,雪后初霁,从观日峰顶远望可见日照晴空、万里层云如海。厚雪之下红梅正盛,似点点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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