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静湘问。
“顾清风……我父亲,到底跟师父是……”这话问出口后凈玉便后悔了,想收又收不回来,只得硬着头皮站着,看着静湘,心想肯定冒犯了师父。
谁知静湘并没有恼。她只是慢慢地把书卷放到一边,道:“只是我以前在长安的一位故友。”
“师父……可是喜欢他?”凈玉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立即又后悔得想抽自己嘴巴。
静湘却只是微微一笑。
“没有。只是故友而已。很多年都没有想起,现在你忽然这么问,竟然有点怀念的感觉。”
凈玉愣在那里,没想到师父会这么回答。
“过去小枫知语她们都以为我是喜欢顾清风的。”静湘一面收拾书卷一面道,“他也算胆子大,买通了断月门里的嬷嬷,直接带着礼金到断月门里向我提亲。说实话,我也吓了一跳。后来是探月大人下了逐客令,他因为曾对断月门有恩而免去性命之虞,但那个通气的嬷嬷,当天便被打死抛尸。”
“……后来?”凈玉问。
“后来,他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被探月大人销毁了,只留下一幅画和一首诗。”
凈玉忽然想起,第一次进静湘房间时看到的落款为顾清风的静湘画像。
静湘唇边露出一丝微笑,神情竟有些神往。“我虽不喜欢顾清风,但那是平生第一次有人为我画像写诗。我自小在断月门里长大,这是头一次。”
她的手指在书卷上轻轻打着圈,自言自语似的吟出:“花枝乱紫烟,月影重楼台。静姝谁得似,香是玉人来。”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惊恐的吵闹声。静湘立刻抓起身边的长刀,警觉地喝问:“什么事?”
凈玉也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摸腰间,却只摸到了两个剑柄。无奈之下,赤手空拳先师父一步冲出屋外,只见满军营的唐兵哭爹喊娘,抱着头到处乱跑。
“别慌!”凈玉呵道,“怎么了?”
“妖怪……妖怪呀!”一个唐兵连滚带爬扑到她面前,“小道长救命!妖怪呀!”
凈玉就地抓起身边的一根军棍,把那唐兵护在身后。定睛一看,远远地有一只形容可怖的怪物,正大开杀戒。再仔细看时,竟是裴惜挣脱了铁链。几个身强力壮的唐兵围着它,也已是胆战心惊,不敢上前。
“都退下!”凈玉只叫了着一声,便把梅花哨塞进嘴里,手里握着军棍几步便冲了上去。
唐军闻言,纷纷惊惶地退后。凈玉与裴惜变成一对一的阵势,一人一兽,僵持不下。
“阿惜!醒醒!是我!”凈玉试图让裴惜明白自己是谁,一面吹着梅花哨,一面靠近。但裴惜却好像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嘴角流着涎水,狂嚎滥叫,似乎恨不得把她一口撕碎。
“既是如此,我打醒你!”凈玉抱定决心后,沉住气,待裴惜飞身扑来,向旁边一闪,另一手已反手一棍,狠狠打在怪物头上。
怪物痛叫一声,在地上挣扎一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扑来。凈玉轻轻松松便闪避开,回身一把便揪住怪物颈皮,挥棍就打,噼噼啪啪地打了足有几十闷棍,打得它再也叫不出声,喘着气趴在地上。
被这么一顿好打,加上凈玉的梅花哨,裴惜似乎醒过来了,眼睛含泪,怔怔地望着她。
凈玉拿过铁链,重新把裴惜栓好,带着点心痛地说:“阿惜!以后真可不许如此了!”
她自己不知道,但赶来的静湘全看在眼里。此时的凈玉,与刚出断月门的凈玉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过去她与微生童两个人都制服不了的裴惜,如今却被她一个人轻松压制。从刚才的那一番打斗看,她的力气,身法,招式,长进得令人惊讶。
静湘心内一凛。
她竟从凈玉的动作里,看出了一点另一个人的影子。
凈玉把裴惜栓起,这时小枫与知语匆匆赶到。小枫接了裴惜的链子,拉过凈玉上下打量一番,问道:“有没有伤着?”又吩咐知语:“去把裴惜的铁链换粗的,细链子已经禁不住她这样天天糟蹋了。”
凈玉看着裴惜被拉走,怔了好一会,才问道:“师叔,阿惜是不是没救了?”
小枫欲言又止,最后才叹了口气道:“她现在越来越不认得人。照这个样子下去,不出一两个月,已经是要……”说到这里,她收住了话头,别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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