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张德文的纸条,胖子也见过,努努嘴问我是不是那个盒子。

我讪讪地想,是啊,如果闷油瓶要这么说,那就撇不清了。张背锅侠,天底下的黑锅都他背算了。

闷油瓶雕像上的冲锋衣,当时我就分析过时间和来源,现在看,明显就是德国那个公司留给闷油瓶的——他们还在等着闷油瓶的再次联络。也许是闷油瓶和他们接触过几次后就失踪了,他们到处寻找线索,最后就摸到了这里?

还有个可能,闷油瓶寻找他们帮助的时间也许还要早一点,毕竟德国和西藏两个词联系起来,能衍生出去的可能性太多了。二战时期寻找香巴拉和绝对战力的传闻,到现在都还是电影喜欢的题材。裘德考的公司破产之后德国“安静”接盘,这些事情我和胖子都知道,没想到这背后如此复杂,一直牵扯到了蓝袍。

仇恨是连锁的,并且付出越多,越不会放手,蓝袍都“猎杀”了那么多人了,如果他不死心,我们就不得不重新对立起来,实话说这么强力的对手我真的不想有。

那只盒子,闷油瓶说过的不应该被打开的盒子,居然是从这里拿出去了一个。他是什么时间做这件事的?闷油瓶和我们相遇之后,他的行踪我几乎都有数……最大的空白,在2003年他进入云顶天宫之后。

原来他是来了这里吗?

如果是这样,那事件的外貌就很清楚了。03年,失忆状态的闷油瓶见到终极,之后为了解开盒子的秘密,重新来了藏区,但是当时他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那时候他刚刚从陈皮阿四那“跳槽”到阿宁那边,以我对张家人做事的了解,这又是他搭顺风车查事情的方式。

他不会没有原因的去给裘德考的人当外聘顾问,是像和九门那次一样,在找阶段的盟友,只是后来一系列的事情让他知道,和九门一样,外人始终靠不住的,还是只能由他自己来做。

然后就是04年的蛇沼之行,闷油瓶以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却见到了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完全被刺激到失忆,前功尽弃。

我心里实在是很难受,闷油瓶的人生是一个圆,不断重复徒劳无功,却不能停下,因为他既不知道哪里是开头,也不知道哪里是终结。

将近十年后我们又来到藏区,这里会不会是他生命里的怪圈之一?他又是要去雪山里找什么?

好在这次我是同行的,很快就能够有答案了,就算他又失忆,我不失忆就行了。

送走了陈雪寒,大喇嘛认为针对这件事的调解就算是结束了,至于我们和蓝袍的恩怨,让我们自己讨论,千万不要再见血了。

蓝袍和大喇嘛有交情,这个决定又是这一区的上师们一起下的,于是暂且停战。没想到折腾了大半个上午,最终变成四个人气氛诡异地吃饭。

我问闷油瓶蓝袍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说要来找的故人就是他吗?

闷油瓶告诉我,他在一个比较特殊的阶段认识了蓝袍,也因此存放了几件东西在康巴洛,给蓝袍那一支家族代为保管。

张海客以前告诉我族长护身用的母铃放在雪山里,我就以为只放了一个母铃,没想到闷油瓶是放了个小金库。

这时候,我注意到闷油瓶的神情不是很对劲,是一种悲凉的意味,我一下想起那个雕像的来源,没有再深问下去。

如果是那个“特殊的阶段”,就是五十多年前了。这么说蓝袍也是个老不死?看来他有张家的血统是直接能坐实了。

难道他干脆是董灿的后人?不过我也没见过董灿的长相,没法下结论。

饭吃得特别郁闷,几个人都挂彩,特别是闷油瓶伤了手,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让我心情更烦躁。

吃到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替他拿小块的糍粑,蓝袍一直盯着我们三个,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还是没有听懂,奇怪地看着他,蓝袍就换了汉语又说了一遍,看着闷油瓶:“你和以前不一样。”

闷油瓶停了一下,还是继续慢慢地吃东西。

蓝袍第一次露出比较和善的表情,说了比较长的一段汉话,看得出来他想了很久了,大概的意思很简单:闷油瓶如果愿意赎罪,陪他一起把觊觎这里的害虫都清掉,他可以不追究闷油瓶当初的失误。

我心道这算什么失误,03年的时候他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哪有功夫考虑你这些,而且就算是因为闷油瓶暴露的这里,雪崩把你家灭门了,这也不是人力能控制的,怎么也不该算到他头上去。

胖子的关注点不一样,说赎罪也太假大空了,咱们能不能花钱,重建个村子来给你搞定。

蓝袍一听,又拿他的普姆来说事,搞得气氛很尴尬。

人死不能复生,胖子这么讲确实不合适。

“其实你守在这里,不是最好的复仇办法。与其消极地守着废墟,不如积极打击真正的敌人。”我道。

胖子立马捂住额头,一副很受不了我的表情。

我接着道:“其实害死你家人的不是他,这件事你也清楚。你真正应该对付的是另一伙人,就是刚刚那个陈雪寒他的本家,正好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也有一些计划,如果你愿意……”

闷油瓶打断我道:“现在不行。”

蓝袍也摇摇头,说了一段话,我现在也比较适应他那种口音的汉语了,还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蓝袍说:“山里是我的猎场,出去,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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