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承眼看着除夕一天天逼近,要送给裴时嘉的护膝还未完成,晏承干脆挑灯夜赶——他往昔念书都未曾这么勤快。
对着烛火细心地缝线,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晏承一慌忙,针扎了拇指腹一下,沁出了血珠。他顾不得擦拭,慌忙把桌上的丝、绫、绸、锦还有一小袋的棉花收成一堆,抱起藏在床榻上被子下。然后才甩甩衣袖小跑着去开门。
“叩叩——”
“晏承,你可睡着了?”裴时嘉不太确定,以为是晏承忘记了吹灭烛火。
这么晚了,他也只是偶然肚子不舒服,起身想到灶房煮些汤药,路过这儿发现晏承竟然还未睡着。
晏承听着他轻细的声音,早知道就假装自己睡熟了,这会儿都跑到门边,身影都被映照出来了,也只能打开门。
“时嘉……你,这么晚了,睡不着?”晏承先与他开口,裴时嘉原本想问出的同样的话就没能问出口。
他摇摇头回答说:“睡着了,但肚子忽然不太舒服,我起身去灶房煮些汤药,看看喝下去如何。”
晏承心想,多半是这些日子因为快过年了,他们都吃了不少的东西,五花八门的食物吃得太多了,反而弄伤了肚子。
“我同你一块去。”晏承带上房门,跟着裴时嘉就去灶房。
裴时嘉将灯盏放在一边,边烧火边问他道:“你又是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吗?”
晏承支支吾吾,总不好骗他说,自己是沉迷看书,忘记了歇息的时间了吧。
“我……我起来喝口水,天冷,口舌干着难受。”晏承面不改色。
裴时嘉往药罐里加了水,火烧得红旺,他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特别好看,裴时嘉一笑:“你撒谎,你一睡下去就躺到天亮,从未见你大半夜爬起身来。”晏承被揭穿得忽然面红,是、是啊,裴时嘉和他一起睡在一块那么多次,早就将他的习性摸透了。
“哎,总之没什么事儿的。我等会回去就睡。”晏承同他保持一样的姿势蹲着,望着炉火,两人都不再说话。灶房不小,两个高大的男子蹲在一块儿也不占位。大概是日日都相见,晏承这会才恍觉,裴时嘉又长高了不少,自己好像也是生长得高了些。
药很快就滚开了,裴时嘉用湿布抱着罐耳,将里头的浓黑味道冲的药汤倒在碗里,还有一股老姜的辣味。裴时嘉趁着热,吹了两三下,喝一大口,又继续吹,反复几次才喝完。
“这味儿,啧。”裴时嘉吐吐舌头,收拾好东西,单手搭上晏承的肩膀就要带着他回去。
“明儿起不能再贪吃了,吃多了伤着了。”裴时嘉又对晏承说,“快过年了,你也多注意些别生病了。今年你不回家里,就在这儿与我一块过年。”
“好啊,我晓得。”晏承在心底里默默地说,他在哪儿,哪儿就是家里。
第28章 心愿
年前一直纷纷扬扬下着雪。
墙头墙角、枝头树下,天地之间哪儿不是白茫茫一片。
终于到了除夕这一日,天还未大亮,裴家祠堂里就已经摆上了齐整厚实的长桌,五牲三馔,糕饼茶酒,齐齐整整摆了一长桌。先祭天、再祭祖,裴家上下都起得早,洗漱穿戴齐整,隆重地开始祭拜。
裴家的男丁都在外,只留裴时嘉一个在家中,所以上香跪拜磕头都由他打头,一丝不苟地进行着祭拜。
晏承作为好友,原本不应该突兀地参加这样隆重庄严的祭祀,但裴夫人坚持,晏承当初为救裴时嘉险些丧命,理应被当做尊贵的客人相待。故而晏承也随同在裴时嘉后面,上香叩拜。
晏承心里不禁感叹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他又可以和裴时嘉一起,在裴家祠堂对着裴家祖宗行大礼。
上辈子裴时嘉与他相爱,两人同为男子,没有在京城大办婚礼。但是他们当时也像每一对新人一样,在祖宗祠堂前磕头跪拜,上香放鞭炮,还给裴朗将军和裴夫人敬茶了。
裴时嘉一天下来几乎没能稍稍坐着好好歇息,晏承看在眼里,也帮着他做了些事。
年夜饭,除旧迎新、一家团聚。
大概是未能与裴朗将军和裴时新相聚,又操劳了一日,吃过年夜饭,裴夫人将裴时嘉和晏承都叫到了跟前,给了两人各一个红封。
晏承惊讶,连忙道谢:“谢谢裴夫人!愿您万事胜意,平安喜乐。”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大了,居然也能收到压岁钱。
“多谢娘亲!望这位美丽的裴夫人,笑口常开喜事来。”裴时嘉知道娘亲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便笑着说着祝辞,让裴夫人心里也好受了些。
一年到尾了,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共享阖家欢乐。京城里常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到了除夕、春节,却是放开了让老百姓们自由燃放。
吃过饭一段时间还好,等到晚些时候时辰到了,每家每户都会放鞭炮喜迎新春。
晏承和裴时嘉也一同回了院子里,裴时嘉先将他送回屋门,面对着他望着他说:“晏承……愿你我新的一年里,还能共同度过,并肩作战、披荆斩棘。”他深邃含笑的目光里,倒映着晏承的身影。
“嗯!我会在你身……军队里,努力一起守卫家国。”晏承郑重回应。
两人相视了一会,裴时嘉正要道别,晏承急得一把轻轻扯了扯裴时嘉的衣角,颇为不好意思地说:“裴时嘉,你、你稍等我一下。”然后推开自己的屋门,小跑着走近里屋,拿出自己精心缝制了将近一个月的加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