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腿残肢还是控制不住滑下了房梁。李拉多惊恐的睁大眼,腾不出手去挽救。
踉跄了一下,半个身体都挂了出去,无力的晃荡着。
季林正在给一张张仿造的检疫单上盖私刻质检章,王老板提了水龙头,低头冲洗着地上不多的血迹和脏水,用粗硬的竹条用力刷洗着地面。
任何一个人抬起他们专心工作的脑袋,就会发现房梁上有个人,正在垂死挣扎。
房梁上的灰尘被拉多汗湿的右手划拉出无数泥印子,更加难以抓牢,浑身肌肉都因为艰难的保持而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
一个蹲点的警察因为从房梁上掉了下来而导致任务失败。
这可能是最大的耻辱与笑话。
李拉多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脏兮兮流淌过泥汗痕迹的脸上,眸中已是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张大的嘴无声的呐喊,右腿残肢爆发出最后聚集的力量,向后一点点抬起,带着假肢慢慢靠近横梁。只差一点点,拉多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秃秃的手棍把住墙边,腾出了右手,一下子将假肢捞了上来。
捞上假肢的右手死死掐住右侧大腿,牢牢将弹跳的残肢按在横梁上,制止它剧烈痉挛,发出动静。闭眼,如同一只濒死的,上岸的鱼,大口无声喘息。
“辣椒面你放哪里了?”季林盖好了章,把东西锁进电视柜的抽屉里,抬眼问王老板。
王老板将皮管扔到院子里,走过去拧上水龙头,擦了擦手,去前面的铺面里翻出几个塑料袋,递给季林“少放盐,你第一次弄,味道我不放心,我都配好了,下次你看着我弄。”
季林撇撇嘴,“以为你死守着调料秘方不给我知道呢,还怕传出去家喻户晓没得钱赚么…”
“少废话,抽你你信不信。”王老板脸上横肉抖了抖,莫名的就发了火,吓得季林习惯性向后一缩,又讪讪的笑着接过口袋,“那我走了,联系上卖主我会把钱送过来。”说完就转身准备出门。拉多眼看少了一个人,压力也小了许多,刚才趁他们说话功夫,已经快要挪到堆放杂物的角落了,去了那里,不仅避开了阳光比较隐秘,即使等会特动队往里面扔闪光弹,也是安全了许多。
“等等!”王老板突然大声叫住了季林,季林一只脚都迈出了堂屋的门槛,又转过头。
秃顶的胖脑袋上,两只眼睛泛着狡黠而疯狂的光芒,“把肉过了秤再拿走。”
“是是是,这你都不信我…”季林似乎是反而松了一口气,将调料靠边放马扎上,将黑塑料袋里的肉提着穿过堂屋,进了前面的铺面,王老板目送着他过去,自己也跟了过去,堂屋里此刻没人了。
李拉多有些大喜,急忙直起点身子,加速一动,将自己身躯挤压进角落。角落里堆了很多砸屋,突然又塞入一个人,东西都挪了位置,一个玻璃罐子眼看有一部分瓶底已经挪了出去,拉多急忙下意识去扶了扶,但瞬间呆住了。
里面的液体十分清亮,泛着黄色的光泽,有很多球形物体,拖带着一些絮状物,飘在液体表面,或是沉在罐底。
好几十颗眼珠子。
拉多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身子没了唯一一只手的帮扶,向一侧歪倒,推着那罐子又往边缘继续滑落。
千钧一发之际,他急忙伸出左残肢,去挽救那罐子,堪堪扶住了,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触摸罐子的所有肢体,手,残肢,都阵阵发麻,胃里泛着恶心劲儿。
而此刻,由于身体的剧烈活动,手机也从裤袋里滑落出来,眼看就要掉下去。
没有一瞬间的犹豫,李拉多知道,这罐东西虽然恶心至极,却是目前自己手上极为珍贵的无证,罐子里是无数冤死魂灵昭雪的希望。
他用左边的秃秃的收棍试图去阻挡滑落的手机,手机冰凉的触感只在他布满老茧的残端上滑过一点点迟钝的感觉,就瞬间消失,让拉多目送它从这间屋子的最高点,坠落。
第18章 18
一声清脆,这崩裂画面,似乎都成了慢镜头。
铺面里的两个人很快冲进了堂屋。
“这是谁!”
“抓住他!”
王老板气急败坏的转身去找铝合金的爬梯,梯子一架就堵住了拉多逃往小窗子的出口,季林顺手抄起立在墙角剁骨头的小斧子就飞了过去,李拉多再无地方可躲,房梁上又行动不便,只好顺势将那罐子眼珠往里一推,顺着木柱快速滑下,将梯子推翻,还借力踩了一脚,转腰躲开没有砸中自己又弹了回来的斧头。王老板“啊”的一声,被梯子绊住向后倒去,狠狠坐了一个屁股墩儿,手忙脚乱。
落地瞬间,拉多疼得眼前一阵阵真发黑,踉跄两下扶住柱子,下半身的关节,肌肉,骨头都是僵硬的,整个人弯成虾米。恍惚间,季林已经扶起了王老板,两个人影向自己扑过来…
该死…这该死的身体…不行…得动啊,得撑住,不能束手待毙…李拉多猛的甩了一下脑袋,抬头看着眼前两个还没有变清晰的影子,向身边的桌子一扑,下意识躲开其中一人即将抓住自己的手,又胡乱抓起什么扔过去,想要向后院撤退。之前的那拨剧痛随着身体活动渐渐消散,但残端依旧麻木,来自地面的感觉完全不能很好的传给大脑,高一脚低一脚真是糟透了。
“别让这小子跑了!抄家伙!”王老板其实不用听季林这么咋咋呼呼的提醒,早就抄起菜刀递给季林,自己则反手关上了堂屋通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