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婚之礼

“公子你吐血了!”八宝慌慌张张奔到近前,见那一地刺眼的血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萧索抹抹嘴角,安慰他说:“不过是一时急痛攻心,血不归经,没有妨碍的。你别着急,咱们快回去罢,这里不是久站的地处。”想想又说:“日后我都不会再来了,你是沈将军花银子买来的,若想回去继续跟他,我并不恼,你现在回去就是。”

八宝小脸一板,瞪着大眼睛正色道:“公子怎么说这样的话?我哪儿也不去的!自我跟了公子,吃穿用度都与公子一般,从未受过闲气,还跟着公子念了书。别说公子待我这样好,就是不好,我难道还能有二心么?八宝说过,对公子忠心不二,公子只是不信。”

“你别恼,我不过随口一问。”萧索牵着他的手说:“我以后再不说这话了。咱们这就走罢,也该回家了。”

萧索勉强挣扎着往回走,到家便病了,高烧烧得呓语连连,歪在床上一日日瘦下去,千辛万苦养出的那一点圆润之态荡然无存,整个人如同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欧阳旭三五不时地去他房中探望,顺便带些外面的消息与他听。一说皇上想将平阳公主指给沈砚,一说皇上要与南安国结亲,准备让他迎娶南安来的番国公主。

街面上的言论总是传得绘声绘色,究竟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可以肯定的是,沈砚没有和施家订亲,此事终究未成。

萧索甚是欣慰,总算没有白做这些功夫,却又不免为沈砚犯愁——他那个性子的,此时身边没有自己劝着,更是无所顾及,若是随心所欲起来,公然抗旨不娶公主,那便更糟了。

欧阳旭见他病中还不肯安心修养,一味忧心劳神,便劝他:“你这病正是伤了神思得的,如今请医调药地治了这么久,好容易有了点起色,你又这么样了。你若真伤心,就别干这事儿,何苦呢!”

萧索垂下头,沉默片刻,道:“伤心一会儿,也就好了。”

怎能不难过?

他虽然难过,却不觉得沮丧。

这次是他自愿的,不后悔,甚至有还些欣慰。他不是单单离开他而已,他是在保护他,终于他也可以保护他了。

何况也不会永远伤心的,不过是分开,只要沈砚喜欢他,他也喜欢沈砚,人虽分隔两地,心却早已飞到一处。

至于离别之苦,能远远看见他,也很好。

萧索反而心疼沈砚,自己好歹还知道内情,他却是被蒙在鼓里,只以为自己不再爱他,那才是真苦。

所幸,他的是短痛,自己的是长痛。

沈砚只是深深的后悔——那日真不该逞一时意气,放萧索离开的。不爱又如何,至少他在身边。如今想去见他,又不敢去;想让他回来继续利用自己,又委实难以张口。

分明心寒如雪,却仍是管不住自己。

三月殿试那日,萧索又见到了他。作为皇家卫率、御前行走,他必然要跟在皇帝身边。

答卷时萧索坐在第一排,就在他眼皮底下,低头默默挥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他瘦了,又瘦了。

沈砚两只眼睛嵌在他身上,挪不开。萧索瘦了,他又生气,又高兴。

他也为了分别难过,以致不思饮食、日益消瘦么?

那是不是说,他心里其实也是有自己的?

敛卷子时,萧索无意间与他对视了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仿佛他是不存在的。

皇上阅完卷子,与朝臣商议半日,又听朝臣争论半日,最后终于钦点萧索为状元、刘思文为榜眼、郑岫为探花。欧阳旭在二甲之内,名次也不错。

连中三元,古来少有之荣耀。

萧索还以为是在梦中,被内侍提点后才想起叩首谢恩。方才排名时,众人多有争议,多亏吏部尚书谢逸与左都御史言浚为他说话,皇上才将状元给他。因此起身时,他又不禁多看了二人一眼。

紧接着便是游街,萧索与众试子春风得意地领过御赐美酒,从宫门出去,只见前面大广场上乌压压一地人马,整整齐齐站在那里,正等着他们。

那景象,当真壮观至极。

众人一阵鼓噪,都不禁热血沸腾,忙赶着过去,独有萧索暗暗为难——他还未学会骑术,如此高大的战马,如何降得住。

前面牵马的卫士都已等得不耐烦,只得拉着马上前催促:“状元公,请状元公上马。”

萧索抓着自己的衣侧,轻声问:“我不大会骑马,可否烦劳将军帮我上去?”

那人不耐烦地摆摆手,嘴里说着行,却没有要扶他的意思。萧索只得又硬着头皮求他:“这马甚是神骏,只是镫子太高了些,麻烦将军在下面……托我一托,好吗?”

进士游街对文人而言是莫大的光荣,对武人来说却是莫大的耻辱。

四军两卫亲自护送一群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的文人,甚至要给他们牵马坠镫。这分明是让文人压着武人的头□□,何况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如此。

那卫士心有不满,又不敢直言,故而不大待见萧索,听他无可奈何的求告,也只当耳旁风一般,口里敷衍着,手脚却一动不动,恨不能看他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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