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摇首,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笑道:“朕接手大齐的时候,可算是千疮百孔,内有朝堂不臣之人,外有边疆虎视眈眈,边疆甚至夺去了大齐一半的江山,是卫凌词力挽狂澜,收复大片的失地。”
旬长清顿了顿,将汤碗置于一旁的案几上,继而道:“如今此时,您让朕夺了她的兵权,岂非寒了将士的心,朕不做昏君。”
旬翼脸色变了变,没有丝毫退缩,亦或是他坚信眼前的小皇帝会先退缩,道:“大齐的将士出生入死不只她一人,将士为大齐守卫国家,亦是义不容辞的事,臣看是陛下有私心,不愿为之。”
“朕确实有私心,难不成王爷没有私心?”
“卫凌词魅惑君上,就该处死,女子成婚已是大忌,更何况她是帝师,不劝谏陛下行正事,竟自己先做起了魅惑的勾当,糟蹋了帝师二字。”
旬长清微微阖眸,眼前又是无尽的烈火,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她吞灭,她紧紧攥住了身下的被帛,勉强笑道:“那是王爷所信,只是王爷臆想,朕喜爱她,这点即可,王爷是臣,朕是君,婚事容不得您插手。”
君君臣臣,确实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横沟。
第107章 吃醋
“陛下又错了, 您的事便是大事, 婚事更是朝堂中的大事。”
旬翼的话掷地有声, 他将朝堂当作了他的战场了, 旬长清知晓说不动他。他眼下好比是学堂里顽固、迂腐、执着的老夫子,每日只知道繁复地去命学生背那些枯燥的诗词, 殊不知这样只会让学生厌恶他。
旬长清失去了与他争论的念头, 她朝着旬翼一笑, “王爷, 更深露重,朕不留你了,有何事还是明日早朝再论。”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是高热未退之症,旬翼是男子, 未曾发现这个细节,直到日含催促他离去时, 才有所发觉。心有不甘, 也只好离去。
日含将人送出了千秋殿,就折转回来,她是唐茉弟子,心中对旬翼自然不会有好印象, 又见小皇帝对他百般退让, 心中也有些恼火, 便道:“陛下, 王爷对你态度不善, 你怎地还好言对他。”
靠在那里,拿着奏疏的旬长清手中一滞,望着日含不服气的面孔,巧笑道:“日含,你爹对你什么态度?”
“我没有爹,我是我师父养大的。”
“那你师父对你是什么态度?”
“自然是良好的语气,温柔的态度。”
“如果她认为你犯错了,而你又偏不改正,待你又是何态度?”
“自然是横眉冷对。”
“刚刚王爷便是横眉冷对。”
同样的态度,吸引了日含,她半跪在帝王榻前,觉得小皇帝的话有些荒诞感,“不对,你是皇帝,他是臣子,如何敢对你横眉冷对,依我看是王爷有恃无恐,仗着自己是您的生父,是大齐旬氏唯一的亲王。”
此话也是很有道理,旬翼心中自有傲气,文人的清高,他也有;先帝在时,他为小,本着尊敬的态度,先帝的决议他很少会反驳。
如今不同了,旬长清是晚辈,又是过继,且是他自己的女儿,种种缘由让他想控制小皇帝,达到心中的目的。
而旬长清又喜欢女子,大逆不道地立自己的师长为后,他自认作为皇室宗亲,皇帝的生父,有必要劝解皇帝回归正途。
在他认为,这是大忠之道。
日含听了小皇帝的解释,笑弯了腰,“他这是自以为是,大齐离了他照样会繁荣昌盛,边疆战事陡起的时候,他就举荐了谷梁乾,结果损失惨重,后来又不安好心地推荐了卫大人,如今灭了边疆,他就唆使了您收回兵权,这明显就是嫉妒。”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外人不了解卫凌词的人品,也会认为她魅惑君上,但亲近之人知晓,她不是贪图权势的人。
对于日含的愤愤不平,旬长清很冷静,不过脑子被身上的热烧得发晕,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也不知如何下笔。她放下奏疏,躺在榻上,觉得自己呼出的热气是灼热的,四肢也渐渐酸痛,也不知是不是梦里被烈火缠身的后遗症。
她翻过身子,趴在了榻上,觉得还是很难受,就唤道:“日含,去宣个会捏拿的医女过来。”
日含与青木正在桌上摆着晚膳,听到她的吩咐,青木放下碗筷,走近她,担忧道:“医女医术比不上院正,奴婢去请院正来给您看看?”
旬长清孩子气地趴在那里,捂着耳朵,“不用了,那帮老家伙,没病也说出一大堆废话,听得朕脑门都疼,指不定传到太后耳朵里,又扰了她的清净,你们悄悄地去就可,别兴师动众。”
青木与日含对视一眼,后者退出去,在门口遇到卫凌词,微微一礼,欲去太医院时,被卫凌词唤住。
卫凌词对她比旬长清对她更为了解,因为是日含找到了她,说她与邵家有深仇大恨,需借助平南王府的势力来对付邵家,而卫凌词当时同意了,秉着联盟的本质,并没有去调查日含的过去。
她在宫中教坊待了三年,近日出现在千秋殿,这样的变化让人很诧异,况且那日她偷亲了旬长清,卫凌词也看得清楚,眼下,对此人的过去更为好奇了。
“你那日的行为,我都看到了,你难道不想解释吗?”
日含眨了眨眼,她瞒着众人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不知卫凌词提的是哪件事,她故作不解:“卫大人,指的是什么事?”
卫凌词神色淡漠,双手负在身后,眉眼处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