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拍脸色惨白的穆琛,道:“皇上,我没事了,不用担心,赶紧把你伤口包上要紧。”
穆琛脸色还是不好,根本不管沈奚靖的话,只吩咐紧赶慢赶跑过来的李明:“快过来请脉。”
李明一点也不含糊,直接过来给沈奚靖把脉,天大地大皇上最大,他让先看沈奚靖,那就得先看沈奚靖,这事没得商量。
这次李明号的时间有些长,好一会儿才松开手,顾不上擦额头的汗,对穆琛道:“皇上放心,嘉侍君无碍,刚才许是吓着了,为防万一,晚上吃些温补的药膳,早些休息即可。”
穆琛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苦笑着对沈奚靖说:“这些年来,这还是朕头一次吓着,你看看,朕手都凉了。”
他说着,用没受伤那只手握住了沈奚靖的,沈奚靖觉得自己眼眶有些热,直接吩咐站在一旁忐忑不安的李明:“李太医正,给皇上看看伤口。”
李明这才敢上前剪开穆琛已经划了口子的衣袖,不得不说,曹易泽的反应真的十分迅速,眨眼功夫就打得那把长剑偏离原本位置,只在胳膊上留了一个浅浅的血口,只不过刚才穆琛一阵剧烈运动,伤口的血流得有点多,看起来半个衣袖都染红了。
李明处理这样简单的小伤可麻利的多,只见他迅速把穆琛伤口处理干净,敷上他祖传的外伤药,然后用早就备在马车上的干净布条绑住伤口,这才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嘉侍君且安心,皇上受伤不深,没有伤到筋骨,将养几日便能合上伤口,月余就能好了,这几日切忌注意不要沾水,微臣待会儿会嘱咐杜管事。”
他说完这话,沈奚靖和穆琛才算松了口气,穆琛挥了挥手,叫他出去:“告诉曹易泽,把人好生看着,回府吧。”
李明口里答:“诺。”退出了马车。
下一刻,马车稳稳行驶起来。
穆琛打小在清心所里拄着,后来又经历景泰之乱,他不是没有受过伤,也没有那种什么‘朕是真龙天子谁都伤不得’的奇怪思维,所以这点小伤并不往心里去。
只不过沈奚靖虽然没有动了胎气,但脸上的红晕退下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讲话。
两个人沉默地回到怀荣伯府,穆琛下了马车,就拉着沈奚靖一路回到卧室。
等到两个人都稳稳坐到床上,穆琛才道:“奚靖,怎么了?”
沈奚靖抬起头看他一眼,他眼里有很多化不开的情绪,穆琛看不透,也看不懂。
只听沈奚靖哑着声音道:“皇上,我小时候,见过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
穆琛心里一紧,他环住沈奚靖的腰,没有说话。
“我家里人是怎么死的,我虽然没亲眼看见,但也知道他们是在菜市口被斩首示众,回到帝京十年,我从没有机会去菜市口看上一眼,不过听好多人说,菜市口那片地上的血怎么都清不干净,在那里淤积十年,已经变成深深的黑色。”
沈奚靖说着,又道:“我就记得那年我们好多小伙伴一起去上虞,伙伴里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我们走的时候是夏天,那时候天气热,穿的衣服都很单薄,但孩童年纪小,很多人从生下来就没吃过苦,何况每日走几个时辰的路,于是渐渐地,有些人就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等我们到了上虞之后,都已经是冬天了,您没去过上虞,那里冬天最难熬,冷冽的风总是能穿透我们住的茅草屋,上虞食物稀缺,虽然那时候我们已经不是罪臣之后,也要靠繁重的劳作换取一点食物,后来,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些好不容易熬到上虞的小伙伴们,一个一个闭上眼睛,开始了另一段长眠。”
他说的很慢,很平静,却比他今日在茶馆说的要多得多。
从他的字里行间,能隐约窥见景泰元年那一年,沈奚靖如何从八岁艰难活到九岁。
穆琛不是特容易感动的人,但他听沈奚靖这样淡淡说着,都忍不住想流出眼泪。
沈奚靖突然抬起头,他认真盯着穆琛看了好半天,才开口:“皇上,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了,你知道当你身上的血溅到我衣服上时,我有多害怕吗?”
穆琛终于忍不住,把他抱进怀里,他们两个身上都很温热,这样靠在一起,温暖着彼此的身体。
“皇上,再也不要这样不管不顾挡在我前面了,我真的害怕了。”沈奚靖伸手环住他,低声道。
这一刻,穆琛甚至都要感谢苍天。
这一趟南行,真真正正没有白费,就算刚才受更重的伤,穆琛也觉得值了。
这是沈奚靖第一次跟他讲这么多话,他能为他受伤而害怕,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有了穆琛的位置,只要能走进沈奚靖的内心,其他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奚靖,你会为我担心害怕,是不是就说明,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穆琛贴在沈奚靖的耳边,呢喃道。
他说的这样直白,沈奚靖却没有脸红,他迟疑片刻,终于想要正视自己的内心:“是,皇上,我是喜欢你,你对我这样好,我能体会到你的心意,只是以前我总是害怕许多东西,不敢真正敞开心扉,但现在,在你挡在我身前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投入到我们这段感情之中,皇上,希望我这个决定,不会令我将来后悔。”
穆琛松开手臂,坐直了身体,目光与沈奚靖的对视,他盯着他看,片刻之后,又倾身向前,与沈奚靖唇齿纠缠起来。
今天的这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