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算是铁石之心,也被这般柔力绕得软了。

明楼手指慢慢抚摩着外封上的美人,的确是美,味道也特别,目光里尽是情意,却又不算多么招摇。作为典藏版,这样烟标是可以作为藏品的,而不只是用过就算的东西。

瞧着它,想见的是另一张脸,眉目更精致几分,且多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色。一双黑瞋瞋的眉目,一直望过来,凝睇似有情。

明楼轻轻笑了笑,问:“放烟花的时候,外面冷不冷?”

“雪没化的时候,不冷。”

明楼慢慢下着套:“今年大姐以为明台不会回家,于是只买了鞭炮,没买烟花。一年之末,少了这一桩,蔚为可惜。以你凡事留一分的习惯,烟花不至于都放完吧?”

明诚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微笑道:“这时候店铺都打烊了,纵然有钱也没处买去。所以,作为稀缺物品,它的价值您知道的。”

明楼顺着这个玩笑问道:“要价几何?”

“还余两个,就两根黄鱼如何?”

“要安静些的才成。家里人都睡下了,不能吵着他们。”

“没有问题,几乎没有声音的。”

所有的话归结起来无非就四个字:我想见你。

拒绝不了的召唤。

这个时间点,不用进明家,无需跟明镜相见交谈,那么倒是可以去。

他不好跟明镜正式见面,打个照面尚可,反正认不出来,但若要介绍姓名身份,事情就会较为麻烦。大过年的,不必整出事端来,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当年所不理解的那些谩骂,现在全明白了。明镜的确是慧眼独具的,养母其实也不算骂错。

明家是高门大户,不易生存,在受人恩惠的前提下,尤需谨小慎微。人家固然礼遇,但那是恩典。若因此忘记上下有别,便是不知进退了。

虽然明楼不让他以大少爷相称,但对明镜和明台,他始终称呼为大小姐和小少爷,绝不敢有失礼数。

但终究还是犯了错误,在不知道的时候。

离开上海的那一天,是明镜仁慈地帮忙买好了包厢的车票,并客气地送他们上了火车。

他起初以为真是养母家乡有事,才不得不离开。等到了车上,才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包厢里有两张床,养母坐在对面的床铺上,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哼一声:“贱种就是贱种,改不了的。”

他已长成个少年样子,不再是幼弱孩童,再想打他没那么轻易了,所以多数时候养母都是用骂的。

他静静听着,面色平静。养母骂的话翻来覆去就是那些,除了咒天怨地就是各种跟贱有关的名词,没什么要紧的。

但那次却多了点新东西。她开始陆陆续续骂些狐媚、勾引、兔子、连累之类的话。

明诚慢慢听出了意思,养母家乡并没有事情发生,他们事实上是被明家驱逐了。而被驱逐的原因是不太光彩的。

那些难听的字眼一定不是出自明镜之口,而是养母气怒之下的心理呈现。明镜高贵典雅,教养极佳,就算动怒也不会说污言秽语。

但由养母的咒骂声中,却不难推断出明镜的戒慎和厌恶。

他想了很久,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却始终想不清楚。

他跟明楼一直是亲近的,从小就如此。骤然变成了罪过,一时之间,实在琢磨不透。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虽然对情爱没有多么深刻的认识,但或许隐隐间是有所表露的。所以会被阅过世情的眼看出端倪。

是期望过的。

想要一直待在一个人身边,跟他相谈,伴他笑语。

企图过甚,于是被视为僭越,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现在的情形,只证明了当年的一语成谶。

明家的铁闸大门已经打开,明楼站在内宅的大门前等他。

这身影跟小时候看到的是一样的,依然如同山岳,自有一种端正稳固的样貌,理所当然地存在在那里。一旦看到,视线便无法转开,自然而然地想去到他身边。

如果十二年前,便不自觉用这样眼神相望,那也难怪要被人视之为不堪。

虽然对明镜很抱歉,可是没有办法,不想错过。

他心中转过这些念头,但面上一些儿不露,只是平静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一个人静立的时候,明楼默默想着这些年来的事情。

对于过年,他是不怎样指望的。年关只代表着岁月流逝,又过了一年,又老了一岁。

然而要做的事情还那么多呢。只希望时间流得慢点才好。

可这会儿,却希望时间走快点了,那么,便可以早一点见到。

几乎有一点度日如年的意味,要见到了,才能吁一口气。

明诚的样子他是见惯了的,但现在不是上班时候,他没穿正装,却又是另一番面貌。在寒冷雪夜里,简直有点惊心动魄。

他穿一件黑色的大衣,灰色的裤子,极为素净,领子里露出一片白色的皮肤。大衣剪裁修身,裹在身上,贴服地勾勒出一个柔韧的身体,纤细得如同柳枝。但腰背、双腿却都是笔直的,走起路来,是一种坚定不移的样子。形体荏弱不胜衣一般,态度却透出凛冽。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过来,眼珠又黑又润,莫名鲜妍。

明楼握住他的手腕,问:“穿这么点,不冷么?”

“不会,习惯了。”

烟花是好货,点燃之后,冒出了火花,却只有嘶嘶的声音,并不响,只是好看。

天空中燃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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