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镖头拽住令狐冲就往旁边拉扯,叫道:“梁师傅功夫好力气大,只有他能制伏疯马!”说话间手中一松,眼前一花,定睛看时令狐冲人已经冲出去,快得几乎成了一团灰影。

第五章

令狐冲万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林平之竟然是这种混乱情形之下。

他还没看清林平之,先看清了那匹马,双眼血红,喷着响鼻,牙齿外露,口边全是白沫,果然不是疯了就是受了惊吓。林平之也是骑术高超,竟然依旧牢牢踩着马镫,拽着缰绳,也只有这样必要的时候他才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调整疯马的方向,让它一直向着自家镖局冲过来,而不是寻常人家的房屋商铺。他深信自家镖局里一定有武功高强之辈能制伏这匹马。

梁师傅能不能制伏,令狐冲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冲过去的速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这两个月从没断了习练易筋经,气息运转之平稳,身法之灵动,比先前何止天差地远。双足使力,人已经飞起在半空,一脚踹在马头上,疯马长长地惨叫,又正在全速疾驰,脚下来不及停,从头颈一歪,就要摔出去。令狐冲借力跃起,又踹一脚,正中疯马当头,劲力向下,那疯马摔出去的力道缓了一缓,便趁这个机会踩在马背上。他是练剑的人,下盘功夫稳健飘逸,梦里那一世功力到了,踩在竹枝上也能随风摇摆而稳如泰山,此时功力虽然还浅,毕竟脚下踩的是一匹这么大的马。

他向林平之伸出手,林平之却给他活生生的惊呆了。雪白的脸上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四目相对,他顿时也呆了。

可是疯马还在向前方惯性使然地摔过去,全世界一片惊呼惨叫的喧嚣,哪里有时间给他们发呆?林平之先回过神,果断松开缰绳,把手交给令狐冲。那只手握在掌心的瞬间令狐冲也恍然回魂,向怀里用力一带,一把抱住,脚下使力纵跃,凌空接连几脚踹在马头上,每一脚的力量都恰好让那匹疯马摔得连连翻滚,正面向着镖局大门。最后带着林平之落下到数丈之外。

镖局子里冲出来十来个人,牢牢地按住疯马,拿绳子捆绑。刘镖头等人一拥而上,将令狐冲和林平之围在中间,纷纷关切询问。林平之面对着令狐冲,脸色依旧雪白,却已经勉强挂上笑容,说:“多谢兄台相救,亏得有你,不然还不知道要伤多少人、闹坏多少东西。”说着,又向身旁几名镖头说道:“你们别忙着看我,我没什么,快去看看沿路的街坊邻居有多少人受伤,多少铺子遭了损坏,该赔的赔,能帮忙的快去帮忙,一应费用都算我的。”说着,想到难免要受爹爹一顿罚,不由得心神不宁。之后才突然发现腰部还被令狐冲牢牢的圈着。

林平之本来还想“这人难道是被吓到了?他武功高强,怎么胆子这样小”,等定睛一看,这人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自己,满头满脸都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鬼知道脑子里转了什么念头才能红成这样。他自己的长相自己清楚,那么白皙姣好的一张脸,从小到大引过多少登徒子自己比谁都有数。登时小脸儿一沉,就来了气。念在这人毕竟刚救了自己,只得忍了怒气好好的说话:“兄台,麻烦你先松开手。”

令狐冲看着他,脑袋里嗡嗡的,耳朵里也是嗡嗡的,他说什么,全都听不见,只知道他说了话——他只知道这个人在他面前,在他两手环抱之中,活生生的,软而暖,会说话,会笑,会害怕,脸色会变,眼睛会动。不是梦里那个在他怀抱里忧愁衰弱渐渐死去的人,而是一个年轻的、健康的、阳光明媚的少年,身量还未长成,脸庞饱满圆润,一双眸子灵动得像是可以滴水。他想抱他,立刻就要抱他,把他抱在怀里紧紧的牢牢的,一刻也不能再丢失。

林平之见他盯着自己失魂落魄,脸上表情莫名其妙,正在气不打一处来,忽然他身子一动,竟然要来贴自己的脸,气得也顾不得他有没有救自己了,怒道:“你给我放尊重些!”腰部被牢牢圈着,手却还能动,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掴过去。

这耳光掴在脸上“啪”的一声,又响亮又清脆。令狐冲挨了这一下,才忽然回过神来,愣愣地睁着眼,用手摸自己的脸。终于放开了林平之的腰。

林平之向后一跳,挣脱了他,气得横眉倒竖,反手就要拔剑,一摸剑却不在手边。幸而这时候刘镖头没走远,跑过来叫道:“少镖头,有话好说,这是咱们黄龙分局的兄弟。”

林平之怒道:“黄龙分局怎么回事?这种无耻小人也要?”刘镖头慌忙说:“少镖头,误会,一定是误会,我兄弟人品在下是知道的,绝无半点冒犯之心。”说着使劲给令狐冲使眼色,想让他赶紧给林平之赔不是。

谁知令狐冲傻愣愣的对林平之说:“你天突之上的痣,还长在那里么?”

林平之一怔,他天突上长着颗小痣,从小就有,自己通常衣着规矩,中衣就能盖住,不知道他如何得知?再一想那位置,夏天穿的少,很容易就露出来,这人一定是看见了便说话调戏;顿时怒气又长了一倍,叫道:“我不管什么分局谁的手下,来人啊!把这混账东西给我撵走!”

忽然一个不怒而威的声音响起来:“你要撵走谁啊?”

众人回头一看,大门口站了四个人,正中那个约莫四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一张国字脸,相貌堂堂,正是林平之的父亲、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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