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应声。
绝含着笑意道:“你觉得谁会活下来?”
望着佐助渐行渐远的背影,我靠在树干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是佐助吧。”
我哑声回答道。
后悔病药石无医。
事已至此,我的后悔与不甘都统统没有了退路。
不能回头。
不能回头。
回头就前功尽弃了。
我狠狠握住拳头,指甲刺在掌心的软肉上,有着阻碍的触感,而我却感觉不到什么痛意。十指愈发施力,指甲绷断在了皮肉中。我的手指上和掌心中全都是血,也分不清这些血到底是从哪个伤口流出来的。
“为什么你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绝瞥了我一眼,轻飘飘道:“你和另一个佐助君,还真是一对奇怪的兄弟啊。”
“一个恨宇智波鼬入骨,恨到与他不死不休。而你嘛——”白绝轻浮的声音顿了顿,他半阖起眼,视点落在了我身上。将我上下都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白绝又继续道:“你好像完全不把复仇的事放在心上,你一点都不恨鼬,要不然……斑也不会特意让你来见他最后一面。”
你知道什么。
我木然的看着他。
绝迟迟没有等到我的回答,缠人的凑了上来,我不耐的伸出手将他那张黑白分明的面孔推的远了些。血顺着我的指尖滴下去,蹭在了绝的脸上。惨白的皮肤衬着他脸上的血痕,又诡异又刺眼。
他不太在意的伸出舌尖舔去了唇畔残留的血,绝哼笑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吧。我也该走了。”
树木的枝干对他来说犹如畅通无阻的液体,他的身体缓缓没入了树木当中。
树干上再也寻不到一点叶片的痕迹,我脱力的蜷了起来。手心还在汩汩的冒血,我便用手背蹭了蹭有些酸疼的眼角。
他们的战斗在建筑物的深处展开,从我这里往过看,我看不见佐助,也看不见鼬哥。而我不灵光的耳朵也听不到什么声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有打斗的声音传来,传进我的耳中也变成了柔软到使人痛苦的风声。
佐助之前受伤了吗?
他会不顾自己的伤势,一意孤行吗?
哥哥的身体还能撑下去吗?
他会……会因为无法看清眼前弟弟的面孔,怀揣着遗憾死去吗……
我凭空想象着手足相残的画面,越想越觉得绝望。
鼬哥大抵会用他最为擅长的幻术作为开场,将丑恶剖开直白的展现在佐助面前来激化那孩子的仇恨。他早就做好了化身为鬼的准备,极力抹黑自己,一力担下所有的罪孽,小心翼翼的盘算着,计划着,来塑造一个被荣光簇拥的……英雄。
我遮挡住疼到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眼底渐渐起了热意,我想这是我又在不知不觉中开启了写轮眼。
废弃建筑赤红的屋顶被火遁忍术炸开,滚滚烟尘裹着雷光迸发。本该是另一个我的少年挥着大蛇丸赐予的扭曲羽翼一跃而出,从我这里终于能窥见那场战斗的影子。
鼬哥还是那副平静的相貌,不提及自己分毫苦楚,只垂手立在高处。呼啸的风卷起他的衣袍,黑袍上的火云时舒时卷,在风里有了生命。
明明视力已经被写轮眼蚕食的几乎失明,他应该看连面前的佐助都看不清才对。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总觉得鼬哥与我对上了视线。他的眉头舒展开了一些,清俊温和的眉目衬着万花筒写轮眼近乎妖异的红色,显得异常艳丽。
……可哥哥的神情是放松的。
他不在意被唯一深爱的弟弟……或是佐助,又或是我亲手葬送。
因为我知道,死亡对他来说并不值得恐惧。他带着污名以死赎罪,事情过后,宇智波一族的过往只会在佐助心底化成一块疤。旧伤已经愈合,伤疤不痛不痒,过去的终将成为过去……佐助会一无所知的幸福下去,过后再提起时也能波澜不惊。
‘我曾经有一个哥哥,他是宇智波一族的罪人,是我亲手了解了他。’
也许过后佐助会这样平静的把鼬哥的痛苦与罪恶说出口吧。
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我想告诉佐助一切,告诉他住手吧,宇智波鼬没有任何罪,他才是本该荣耀加身的无名英雄。然而却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气流穿过肺部,穿过喉管,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有嘶哑的气音。
我不甘心。
但我又什么都做不到。
天照的黑火骤然腾空,将宇智波一族废弃据点周边的植被也一点一点吞噬进火焰当中。
眼前硝烟冲天,厮杀中的两个人都被杀意和深意扭曲了脸。可我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却是连不成段的画面,是欢笑,是温存,也有可能是我在绝望的时候幻想出来聊胜于无的安慰。
是哥哥微笑的样子,是哥哥安慰我的样子,是哥哥牵着我的手走过长街的样子,是哥哥诉说着雷霆风雨都要挡在弟弟面前的样子。
那画面都太细碎了,最终反而什么都没有留下。
第一声雷鸣在天际炸响,桎梏住声音的最后一道枷锁随着雷鸣而消散。耳朵深处是撕裂一样的疼痛,有热流从耳道中流出来,我抬手蹭了一把,全都是血。
声音比以往清晰了数十倍、数百倍、数千倍。
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血脉鼓动的速度在我的胡思乱想中渐渐加快。哥哥的声音、佐助的声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