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路来,可这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顶上。
“进来瞧瞧,你们造的孽。”
穆离鸦转过身来,本就缺乏血色的肌肤在幽暗的烛火下近似透明,眼珠泛着不自然的深黑,笑容中充满了魔魅意味,“不进来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猜猜看那些邪影在什么地方,又在不在看你们。”
虽说已过了五更天,可这天还未完全亮起来,鬼怪作祟也不是不可能。
周老二和身旁另一个面面相觑半天,最后还是对红衣女鬼的恐惧战胜了未知的恐惧,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灵堂。
这天是一刻比一刻亮,远处绵延的青墙红瓦、石雕栏板的都清晰无比,唯独正厅绘云纹莲花的檐下斗拱、沉甸甸的乌木匾额像是雾气侵蚀了一般,怎么都看不分明。
“……哪来的风?”周老二下意识摸了摸脸,摸了手黏糊糊的东西,没想太多,抬头就看见头顶的丧幡纹丝不动。他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眼眶里像是进了东西,难受。
“我怎么不知道起风了?”
穆离鸦走在前头,慢悠悠地反问他二人风在何处。
“大,大概是我的错觉吧。”周老二磕磕巴巴地说道,哪里还看得出昨夜的霸王模样。
耍横这种事,跟鬼做是半点意义都不会有的。
“到了,来看看这口棺材。”穆离鸦一手搭在棺材顶上,“别想跑,跑了就真的没命了。”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薛止抱着剑拦在门口,谁要是敢往外跑就得先过他那关。
安静了半夜的棺材在他们二人过来的一刹那便应景地震颤起来。
不复先前的凄婉哀怨,那死了的女人发了狂一般地挠着棺材板子,发出阵阵凄厉的哭嚎,还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周老二一看这架势就吓得腿软,不过到底是坏事做尽的,比那吓一吓就尿裤子的周仁有出息不少,至少穆离鸦没再闻到尿臊气。
“这,这是怎么了?”周老二吓得嗓子都尖了,憋红了脸才问出这么一句。
穆离鸦敲敲棺材板,“如你们所见,尸变了,还挺厉害的。”他眼神含笑,不紧不慢地滑过他二人的脸庞,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来的刚好是溅上血迹最多的两个。
“这才死了几天就这么厉害,等头七化鬼,只怕连某都止不住了。”
他一面说一面扣着棺材板,像是和里头那具女尸讨价还价一般,最后说了“成交”两个字后,女尸居然一反常态地安静了下来。
“敢,敢问高人有何见解?”
周老二脑子转得飞快,知道眼前的人不能得罪,“您要是能收了这女妖……”看女尸不再闹腾,他得寸进尺似的继续跟这白衣人讲条件,“像这种恶鬼,起码得让她魂飞魄散吧,不然为害世间就不好了,您说对吧?”
穆离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绕着棺材走了半周,说出一句让他们二人恨不得拔腿就跑的话。
“她要分娩了,即刻开棺接生。”
“你说什么?你要开棺……分娩?”
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后,周老二险些话都说不利索,“不,不必了吧?”他干笑两声,想要驱散这如有实体的恐惧,“开,开什么玩笑,难不成死人还能生小孩吗?”
“就是就是,都死了这么久,就算生下来也是个会害人的小妖怪。”另一个麻子满脸谄媚的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大师,你快些收了这妖怪吧……不说别的,这动来动去,怪瘆人的。”
“好吧,那就不开了。”
穆离鸦没再坚持,见他二人松了口气的样子便又慢悠悠地补了句,“既然你二位选择不开棺,那这事就没什么回转的余地了,自求多福吧。”
这周老二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到他这么说,险些没厥过去,“你……!”他指着穆离鸦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都说不完一句话,“你这个……”
穆离鸦手指点着掌心,“你们不愿意开棺,某便如你们所愿,怎么就成了某的错?”
“你!”周老二气结,脸颊涨得通红,穆离鸦盯着那飞溅上的血迹,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血迹比起他们先前在天井那时要更加大了,都快占据周老二大半张脸孔,还有逐渐扩散的趋势。
“这事无解,二位请回吧。”
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周老二眼珠子转了两圈,换上副了然神色,“你要多少?”他眉宇间隐含着一股轻蔑,像是在说“我还不懂你们这种人吗”,配那满脸的血,显得格外狰狞。
穆离鸦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什么?周先生认为某是求财?”
“不是吗?二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赶快给大爷收了这鬼东西!”装了半天孙子再装不下去的周老二一口咬定他在拿乔,几根粗短的手指头晃来晃去,就差没直接怼到他脸上。
“你们觉得自己的命就值二十两银子吗?”穆离鸦往侧面躲了躲,眉宇间隐含一分厌恶,“看来你们是真的看不见了。”
“你肯不肯?”
“某还是那句话,要么开棺,要么请回。”
“还不肯?好,实话告诉你,这生意老子不做了!”周老二火气上来,硬邦邦地丢下这句,转头朝麻子脸吆喝,“出去叫人,一起把这破棺材抬出去一把火烧了,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了。”
二十两银子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收成,他自认对这白衣神棍仁至义尽,是对方不识好歹,非要坐地起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