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断有水珠流淌下来,她只垂着眼,在迷雾中看着自己修长的双手。
“你知道这双手,染上了多少血腥吗?”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凌莫宸好像听到了回声,抓着她的手欣慰道:“我知道你这双手总算乖巧多了。
你当年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男女之间的不同,就为这个,你丫都七岁了还要跟我一起洗澡,就为了看看我身上的宝贝,还非要去乱抓乱碰。”
热水源源不断地冲流而下,季凡隔着雨帘和雾气看到了他迷糊的笑脸,嘴角上翘:“你说你恨我,而我知道我也恨过你,或许现在还恨着。”
凌莫宸直接谴责:“宝宝,你还有一点良心吗?”
“就是因为有,所以才会要恨你。”卷翘的睫毛亦是沾上了几粒小水珠,轻轻一颤,就落入眼底,季凡觉得,她的视线也迷糊起来了:“你让我活得还有一丝人性,可我不想要的,真的不想。”
凌莫宸刹那间失语,只觉得那颗心隐隐发疼起来,伸手抱住她,抵在她的肩窝里,低沉说道:“那你就恨我一辈子吧。”
季凡闭上眼,眼角落下的那颗不知是水珠还是泪珠。
应该是水珠,她24年都不曾哭过了,哪里还能有泪?
清晨有大雾,白烟云绕间,犹如置身仙境,但也永远只是犹如。
餐厅,难得的四世同堂,小团子凌颐谙坐在妈妈怀里,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这桌上唯一一个比较陌生的人,绞尽脑汁地想这个姐姐是谁?
“小叔——”小朋友奶声奶气地叫道,顿时把全家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凌莫宸友好地警告:“你坐在你妈膝盖上,想吃什么就跟你妈说,或者就跟你爸说,再或者跟爷爷奶奶说,你有很多种选择。”所以没必要来找我。
小朋友没听出这话外音,还是很友好的,直接问出疑惑:“小叔,这个姐姐是谁呀?”
姐姐两字直接说得凌莫宸脸黑,板着脸道:“昨晚吃晚饭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这是小婶婶,是你小叔我的老婆,睡一觉你就全部忘光光了,你对得起小叔的教导吗?”
“小叔,我为什么没见过小婶婶?”
有必要把昨晚的对话全部重复一遍吗?凌莫宸不负责任地指了指,“问你妈。”
伊琳暗瞪那小叔子一眼,抱着儿子好生解释着,一顿早饭尚算吃得和乐融融。饭后,这轻松的氛围一直延续着。
一家八口人都聚在客厅,当爷爷的在陪小孙子玩,当奶奶的领着长媳在修剪盆栽,小孙媳在和那位太爷爷对弈,两个孙子在一旁观战。
凌骁执白,落下一子后朗声笑道:“丫头,你这棋艺造诣很深呐,少说有十几年的功力吧。”棋逢对手,也是一件人生快事啊。
季凡执黑,手背抵着下巴,手中正拿着一枚圆润的棋子揣摩棋局,闻言说道:“有21年了,是我奶奶教的。我三岁就跟着奶奶学诗书和作画,四岁时奶奶就教我琴棋和煮茶刺绣,奶奶呀,就像是要把什么都交给我一样。”
说着,睨了凌莫宸一眼,打趣道:“爷爷,莫宸以前玩飞行棋的,你就不想探究探究,他怎么突然间把档次提高了?”
凌骁和凌莫宪先是一愣,而后了然,凌莫宪对着弟弟暧昧道:“果然是女朋友教的,就是不一样啊。”
凌莫宸清清喉咙,义正言辞道:“非也,老哥。是我懂事了,知道要去丰富自己的内涵,不屑去玩飞行棋,正好碰到她会,就教了我入门而已,仅此入门。”
另外两位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明摆着,不信。
凌莫宸不爽了,正要再次严肃警告时,大门被推开了。
☆、自私
什么是格格不入?
或许就是你正感受着凄风苦雨,要去寻求安慰的时候,你要寻求安慰的对象正一家子欢声笑语,和乐美满。
无形的阻隔就像是一条鸿沟,深深横跨着,把门外和门内裂成两个世界。
凌莫宣牵着女儿的手,看到客厅中的景象,迈在半空中的步子顿住了,落不下,收不回,眼眶微微泛红,强忍着酸涩昂头抿唇看着他们。
伊琳看婆婆一眼,放下手中的剪刀迎上去,展颜笑道:“是大妹回来了,外头冷,快进来,小茗刚出院,可受不得寒。”
而后看向小外甥女,和善地问:“小茗,身体好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戚茗有些消瘦,精神也有些萎靡,带着鼻音道:“好了很多,已经不烧了,舅母。”
凌莫宣握紧女儿的小手,深吸一口气走进去,走到父亲面前,尽量平和道:“爸,让小茗跟颐谙一起玩吧,麻烦你帮忙一起照看照看。”
凌静致心中叹息,未及说话就看到夫人走过来,夏文珺都能猜到女儿是为什么回来的,没有板脸也没有笑容,淡淡道:“外面寒气重,先喝杯热茶吧,免得孩子再受凉。”
凌莫宣把心中的委屈压下去,对着母亲说:“让大嫂照顾小茗喝茶吧,妈,我有话跟你说。”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退让了,而那位做母亲的,拒绝了:“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话不能听的。”喊长媳道:“伊琳啊,带两个孩子去花厅玩吧,给小茗喝杯姜茶,去去寒。”
“知道了,妈。”
看着大嫂带着两个孩子走出客厅,凌莫宣咬牙道:“妈,我是说,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夏文珺心头一软,还是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平静道:“可以,不过宣儿,你要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