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但表面上依然淡淡地:“反正还早着,你可以慢慢想。睡吧,不早了。”
两人各自躺下,傅翊君关了台灯。高锦杰肩上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一时很难入睡,他知道傅翊君也没有睡着。过了一会儿,他忍痛侧过身,轻轻把傅翊君拥进怀里。起初傅翊君身体紧绷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逐渐睡了过去。
到了五月下旬,农历的四月初六这天,高锦杰一大早先去工厂转了一圈,不到中午便离开那里,去凯司令买了一个蛋糕。回到家,傅翊君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书,身上穿着那件月白长衫。这大半年来,傅翊君个子又长高了一些,这件长衫眼见着有些短了。高锦杰一面在心里合计着什么时候再给他做两件长衫,一面不禁问道:“怎么想起了穿这个。”
“今晚我想去申江看戏,成吗?”
高锦杰没多想,以为他兴许是想念原来戏班子那帮人了,便点头同意。吃完了丰盛的晚餐,高锦杰又切开蛋糕给大家分了,这才开车拉着傅翊君去了六马路的申江大戏院。不料戏院大门紧闭,问了周围的人才知道,前些日子有个戏班唱了出什么禁戏,连累得戏院老板也给抓了进去,前天才放出来,要听戏大概还得过几天。傅翊君连忙打听他原来所在戏班的去向,那人告诉他年前那戏班就散了,听说是几个台柱都有了相好不唱了,班主得了一大笔钱,不知道去了哪里。
“要不,我们去天蟾?”见傅翊君流露出怅然若失的表情,高锦杰建议道,反正只是看戏,天蟾戏院离这里也不远。傅翊君像是没有听到,推开戏院门走了进去。
戏院里黑漆漆的,一股子呛人的灰尘味儿,傅翊君轻车熟路地来到舞台前,拂掉最前排一个座位上的灰尘,让高锦杰坐下,自己绕到台上,一一试过那些灯光,只有一盏亮着,且光线暗淡。
站在灯光下,傅翊君试了试嗓子:“好久不唱了,你凑合着听吧,权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没有行头,没有京胡,他就那样唱了起来,唱的还是高锦杰第一次看他演出的那出《战蒲关》:
“俯念奴至诚心不敢渎犯,
可怜他民与兵共受倒悬。
保幼主和皇娘出此危难,
我夫妻同万民依赖保全……”
同样一出戏,上次听的时候,高锦杰只顾盯着台上的人看,一句也没听进去,今日却被这凄婉的唱腔感染。他觉得自己就像傅翊君扮演的这个人物一样,深陷绝境,看不到一丝光明。对于傅翊君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知不觉间,他眼眶有些湿润了,翊君,就算我自私吧,现在我只剩你了,恨也罢,爱也罢,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你走。
等傅翊君唱完,高锦杰起身给他鼓掌,孤独的掌声在空旷的剧院里一阵阵回响。
六月上旬,高锦杰果真收到了唐生明送来的请帖。他把请帖拿给傅翊君,后者看了颇为意外:“怎么会点名请我?”
高锦杰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唐生明和他大哥之间的关系,还有那天他们之间关于他的谈话:“也许只是单纯好奇而已,想认识你。”
傅翊君简单的哦了一声,既没说去,也没说不去,高锦杰认定他算是答应了邀请。自从那晚从戏院回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傅翊君对他虽然依旧冷冷的,但再也没有说过那些伤人的话,高锦杰的脾气也一天天温和下来。
临去唐家的前一天晚上,天气闷热难耐,傅翊君冲完澡从浴室出来,外面已经隐隐有雷声传来。他正要上床休息,听到楼下有人在放京剧唱片,因为声音很小,听不大真切。他有些好奇地走下楼梯,来到客厅门口,留声机传出的依然是《战蒲关》,傅翊君听出那是程砚秋在二十年代灌制的唱片,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学这出戏时,大师兄不知从哪里给他找来了一张和这一样的旧唱片,只放了两次便再也放不出声了。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高锦杰就坐在昏黄的灯影下,闭着眼睛,听到动静,睁开眼朝这边看了看。傅翊君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不由自主地走到他面前。高锦杰搂住他的腰,把他圈进怀里。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直到唱片放完,只剩下唱针在胶木上的摩擦声,都没有人说话。良久,一阵闷雷从头顶滚过,两人才醒悟过来,傅翊君轻轻挣扎了一下,起身离开了高锦杰的怀抱,高锦杰站起身轻轻一带又把他拉了回来,轻吻起他的嘴唇:“我觉得,还是你唱的好。”
傅翊君怔怔地,一时不知该推开他,还是让他继续吻下去。这时,身后传来赵纬的敲门声,说是上个月的工钱给他算少了。高锦杰不大明显地叹息了一声,松开傅翊君,领着赵纬去了书房。
二十六、两人一进书房,赵纬反手锁上房门,从兜里掏出一张地图,摊在书桌上:“高先生,这是唐生明上海公馆的平面图。”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高锦杰立刻警惕起来。
“高先生,您先听我解释。”赵纬此刻的神情和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仆人俨然已判若两人,显得冷静果断:“我们得到消息,日本人要在江北搞一次军事行动,唐生明也要参加,他前阵子去苏州就是接受具体任务的。文件他已带回了上海,就放在他家二楼的书房里。”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当初大哥只是让我给你一个方便安全潜伏下来的身份,你现在说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