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韩厥步步紧逼,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会与一个既非同僚下属又非师尊长辈的人走得如此之近。

也许在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想象中更加亲近。

但裴东来本能的排斥这种亲近,就像眼看着野马狂奔向悬崖的边缘,他拼命想将它拉回原来的地方。

“为什么?”倘若这是一场审讯,裴东来固执的想知道动机。他不懂感情,却懂得,无论是杀一个人,还是爱一个人,都该有缘由。

韩厥不答反问:“你明知我们两人同时暴露身份会给案子带来多大阻力,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来救我,为什么?”

“废话!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么?”

“那你每次豁出命去查案,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查明真相,将案犯绳之于法,还死者一个公道。”

“好,那我问你,是查案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那还用说,必是查案为先。”

“那我再问你,是查案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

“是……”

裴东来不由的心中一颤,再也说不下去了。

细细回想,其实韩厥的出现是一个意外,在搞清楚他的来意之前,丁武他们未必会马上将他置于死地。可当时的自己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不能让他死!以至于失去了平日冷静,冲动的出手救人,事后想想,如果不是狄仁杰,案子很可能就此陷入死局。

为什么?一开始他问的是韩厥,现在,他问的是自己。

难道真如他一直以来所担心的那样,眼前的这个人,不仅肆无忌惮的闯进了自己心里,而且早已占据了比他以为的更重要的位置?

见他眉头忽紧又松,始终沉吟不语,韩厥仿佛看出了他的动摇,再次开口时,声音缓慢低沉,如咒语般暗含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心动不过是一瞬间的直觉,你可以否认,但却不能抹杀。”

“不,我只是……”裴东来想要辩解,轻轻按在唇上的手指阻止了他。

“口供,你已经拿到了。物证,”韩厥拉着他的手捂住自己胸口,望着他的眼睛倒映点点星光,“在这里。剩下的判决,都交给你。”

裴东来愣住了,半晌,想抽回自己的手,却纹丝不动,手心里传来强有力的震动,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心。

“少卿大人,依你所见,草民该当何罪呢?”

“……死罪。”

韩厥淡淡一笑,闭上眼睛,“那便请大人行刑吧。”?

☆、二

?  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张训总算是赶在晚饭前,找到了事先约定好的客栈。

进门摘下蓑衣,他揉了揉发麻的双脚,别的不说,先跟伙计讨了一碗热茶。等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他也喘匀了气息,向掌柜的一打听,裴大人和韩大哥都出去了。饥肠辘辘的他在等他们回来和自己先吃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敌不过空腹的煎熬,叫伙计上菜。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英明的。直至吃完饭,那两人依然不知所踪。

满足的打着饱嗝,张训扫了一眼桌上已经被他扫荡近半的饭菜,有点惊讶于自己的饭量,连忙问伙计还能不能加菜,不过不是现在,而是等另外两人回来之后。

伙计拍着胸脯保证饭菜管够,但有一点为难。毕竟厨子也是要睡觉的,如果客人回来得太晚,恐怕就吃不上饭了。

张训想了想,叮嘱他去告诉厨房一声,不管多晚都别封火,至于厨子在不在都无所谓。

说完,他便坐在大堂里,一心一意的等着。

也不知等了多久,大堂里早已空无一人,伙计们大多睡了,掌柜的也在柜台后面打起了瞌睡,脑袋随着摇晃的烛火一下一下点着。

惟有吃饱喝足的张训还算清醒,只是久等不见人,有些心烦意燥。

终于,听见了推门声,动静还不小。张训欣喜的望去,果然是熟悉的身影,那步履匆匆的样子,正如大人一贯风风火火的性子。

裴东来看见坐在桌边的张训,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有微妙的变化,“你的脚伤好了?”

“都好了。谢大人关心。”张训高兴的嘿嘿直笑,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他身后,“韩大哥也回来啦。一路辛苦了!怎么样?案子办得还顺利吗?”

满头积雪的韩厥拍了拍头顶,然后顺手拉紧斗篷,不露痕迹的遮住脖子上的痕迹。“多亏了狄大人,案子很顺利。”

“狄大人也来了?”探头看了看他们后面,没发现还有人,张训疑惑的看向裴东来。

裴东来似乎不大想谈案子的事,只是随口道:“恩,狄大人在都督府做客,犯人也押在都督府,明天我们一起把人接过来,然后马上回洛阳。”

一面说着,他一面往楼上走去。

韩厥突然开口,“东来。”

裴东来头也不回,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你忘了,咱们还没吃晚饭呢。”韩厥的语气初听上去很平淡,但细细一听,能听出尾音透出的丝丝温柔。

对于张训来说,这样的韩大哥似乎与平时不同,更令他不解的是,裴大人似乎也与平时不同。

如果是平时的大人,虽然脾气时好时坏,但从来不遮掩自己的情绪,不管高兴还是生气,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可眼前的大人,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般,一举一动都显出几分别扭。

“都这么晚了,哪还有吃的?”

“喏,这不是还有剩饭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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