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说,“其实往开了想,穿不穿警服就是个形势,心里有就行了。”
车子停稳,熄了火,叶斐转头朝江然说:“走了,见哥几个最后一面去。”
两人下车,走进公安局大楼。往来的人十中有九都认识叶斐,也知道他因为爸爸出事儿被停了职。见面打招呼都有些讪讪。叶斐倒没什么,该说说该笑笑,还时不时地跟人开个玩笑,说几句浑话,一边牵着江然的手慢悠悠地爬楼梯,每一步都走得都很轻松。
江然落在他后头,只能看他的背影。
她想象以前他在这段楼梯上下奔走的样子。案子突发时紧急出动,一群人紧张地从上面冲下来,他必然是领头的那个,边走边大声分派任务发布指示。案情胶着时他跟大张几个人在楼梯间里聊案情,几个大男人都抽烟,弄得整个空间愁云惨雾。破案之后一群大老爷们勾肩搭背地回来,吹牛打屁互相埋汰,低声说只有哥几个懂地荤段子,然后纵声大笑。
余和光说他们这几个发小家里,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打出生就站在就在人家一辈子奋斗的终点线上,想干什么干不成?就他,现成高官厚禄的路子不走,送上门的万贯家财不要,偏要跑来当个苦哈哈的警察。要不是心中真爱,是人都干不出这事儿。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他的青春、激情、鲜血都留在这里了。
刚在车上他说,穿不穿警服就是个形势,心里有就行了。
他这人惯用不正经掩饰正经,越是在意越要让人觉得他没那么在意。她相信,只要血还是热的,他就还是那名嫉恶如仇的叶警官。
江然发现自己越来越能懂他,也越来越爱他。
江然握紧了叶斐的手,叶斐回了下头,江然歪着小脑袋瞧他,笑容明朗。叶斐胳膊一收,江然跨过两级台阶到了他旁边,跟他并肩。上楼后右拐,走廊前头不远就是刑警队办公室,江然冷不丁地问:“安和白今天在吗?”
叶斐的鞋尖往台阶上一磕,身子打个踉跄。江然噗嗤一声笑了。叶斐斜着眼看她,一脸“你闲的吧没事找事”的表情。
某些人心虚了。
江然往她身上靠,一脸戏谑地继续问:“还有大张、漏壶、小李他们几个,都在呢吧?”
叶斐知道着了他的道儿,胳膊绕到她肩上,闷声不响地揽着她往前走。江然抿着嘴哧哧地笑,叶斐脸上挂不住,咬牙咕哝:“小丫头片子,长本事了。”
江然冲他调皮眨眼,叶斐刚要抬手要往她脸上掐,前头传来一声悲愤喊声:“斐哥!”
二人一扭头,小李像只扑棱蛾子一样飞下来扑到叶斐怀里,抱着他哭喊:“斐哥!你不要辞职啊!”
江然自动往旁边挪开两步,以免被眼泪溅着。
叶斐拎着小李后脖领子把人拽开了,小李张着大嘴哭得泣不成声。
叶斐哭笑不得,张嘴就骂:“你个大老爷们哭个屁啊!”
大张跟漏壶闻声跑出来,两人一见着叶斐立刻端出张如丧考妣的丧气脸,一块儿围过来,齐声:“斐哥,来了。”
都知道叶斐来是交警号警徽证件辞职的,今日一别,同事情尽。大家伙儿日日夜夜凑在一起,出生入死地办案子,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爹妈媳妇都多。如今叶斐说走就走,一个个猛地接受不了。
“怎么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死了爸爸还是怎么?!”叶斐喝道。
“跟死了爸爸差不多。”小李抹着眼泪说。
叶斐骂:“你爸白养你个龟儿子!”
小李嘀咕:“我从小没爸。我当你是我爸。”叶斐一脚踹过去。
怕溅到血,江然又往旁边挪开了两步。
安和白走出来,倒是先看了眼江然,神色不善,兴师问罪。江然平和地跟她对视,倒把安和白给看虚了。安和白移开视线看向叶斐,颇复杂地说:“来了。”
叶斐伸手把又要扑上来小李挡了,问:“大队长在呢吧?”
“在痕迹科那边。”安和白说。
叶斐“嗯”了声,唤道:“大张!”大张应了。叶斐朝江然指了指:“人麻烦帮我照顾好,我找大队长去。”说完丢了个眼神给江然,江然点了点头,叶斐大步朝前面痕迹科去了。
漏壶把哭哭啼啼的小李拉过来,大张走到江然身边,面色灰败地说:“嫂子,里边坐会儿吧。”
江然笑笑,大方地进了他们办公室。
屋里还有些人,刚才外头闹着的时候都想出来看热闹,被安和白给摁住了。正翘首以待着,突然江然走进来。大家伙儿都认识她,前阵子网上沸沸扬扬,她过去那点儿事儿是公开的秘密,“不良少女”的标签打得实实落落的。如今又传闻叶斐因为她停了职,甚至今儿又来辞职,暗地里又给江然添了个“小妲己”的标签。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