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面色惊恐地指着她,巽芳姐,你,你的脸

脸,我的脸筋骨虬结的痛感传来,她目龇欲裂,眼前的青年依旧是万分关切的语气:你怎么了,巽芳?

两个人挨得很近,所以她在他的眼眸中捕捉到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沉冷,那种轻蔑的、一眼就能将人看穿的嘲讽眼神,从未在那张她自以为已经十分熟悉的容颜上出现过。

难道说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还会做出这幅关心的样子?

你,你到底藏得有多深?

她情不自禁地浑身发抖起来,这个男人与她朝夕相处,深情款款,莫非全是装出来的?他其实,其实一直是在利用她给雷严传消息吗?可怜自己还一厢情愿地以为是在帮他,以为两个人从此就能在一起,真正可笑的,原来是自己?这种可怕的眼神,当真、不是错觉!是有多少次,他在身后这样地望过自己呢?

年轻女子的神色惊恐而绝望:少恭

素锦?!一声大喝又吓得她一抖,眼前突然出现尹千觞无比愤怒的脸,原来是你?!说,你为什么要害华裳!

余下不知情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出闹剧,那个原本看起来美丽善良的女人在面容极度扭曲之后忽然化成了另外一幅面孔,赫然是当初在花满楼遇到的那个瑾娘,也正是先前欧阳少恭提过的,跟随雷严身侧的侍婢素锦。

红玉的脸上写满了惊诧,难道说,一直在给雷严报信的,其实是这个女人?

不,不对,总感觉有些奇怪

她下意识地去看陵越,却在他那张清俊的脸上看到了不同于旁人的悲悯。

原来陵越竟是知道的!

红玉大吃一惊,欧阳少恭和陵越之间,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尹千觞忿忿地大声叱问,另一个当事人却有些失神地跌坐在一侧的台阶上,脸上是全然失望的表情。

欧阳少恭口中喃喃:居然真的是这样的

方兰生结结巴巴道:少恭,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素锦服了青玉坛的易容丹。欧阳少恭的眼神有点空,我给她的补药里有几味药材与易容丹药性相克,所以

他嘴角的笑容泛出苦涩意味:是我自欺欺人,假的,终究不能成为真的啊

陵越抿着唇看他,这个人早已知道巽芳是素锦假扮,留下她也是为了能将计就计给雷严传递消息,可要说是让假巽芳成为替代品留在自己身边,就好像曾经那么亲近的家人真的归来,就算是有演戏的成分,其实他私心里,真的是这样想过吧?

他看着那个巽芳一点点现出原形时,一双深黑的眼眸里出现过乍然破碎的神情,极短促,极隐蔽,就好像是一场桃花春水里猝然逝去的幻象。

你在意的玩偶终是被你自己亲手毁掉了,你是有多狠心,你会有多难过?

剑灵红玉误会了一件事,陵越的悲悯多半并不是为了那个蜕去皮囊的女人,而是那个看起来从容强大到无坚不摧的白衣青年。

他的相貌精致而美丽,像最毒的罂粟;

他的心脏坚硬而脆弱,这世间能有几人可以触摸到他的心跳。

而红玉,之所以到最后的最后才理解了陵越因何而深情,也是因为她始终不曾尝试过与那个笑容温润的青年感同身受。

当你走入他的心,你就万劫不复。

你敢么?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七

有什么东西比被人撕破画皮现出丑恶的原形更加可怕呢?

易容丹缺憾之处在于,服下它的人一旦使用便不能停止,因为这个人即便是想恢复原来的样子,也已经不可能了。

一块块溃烂的肌肤在姣好的面容上蔓延开来,受到惊扰的蛊虫开始吞噬血肉,长而细的指甲因难忍痛痒在脸上抓挠出道道血口子,素锦惊叫着站起来,在墓室中没头没脑地冲撞着,仿佛这里头有什么怪物,她要急不可耐地逃脱出去。

尹千觞原本正怒气冲冲地叱问,当下见此场景也傻了眼,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愣愣地望着素锦捂着脸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恐惧叫声。

一个女人落得这样的下场,应当不能再惨了吧?更何况,易容丹药效一旦损坏,过不了多久,就会受蛊虫反噬而死的。

他的手轻轻垂了下来,那柄粗大的剑握在手心,忽而有些发沉。

华裳啊居然,这就是结局了。

你所信任的、收留的姐妹,在你死后终于得到了报应。

这世上还有多少业障,是满壶的美酒不能消弭的呢?

尹千觞回头去看欧阳少恭,只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身边站着的,是那位从天墉城前来的大师兄。

很早以前你提醒过我要提防的人,现在好像成了你最重要的人。

你我长年好友至此,我还能看不出来么?

少恭,你当如何选择呢?

轰隆一声巨响,众人齐齐一惊,暗门方向堆满了碎石瓦砾,而素锦,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触发了自毁的机关,这个出口被堵住了。陵越微微皱眉走过去,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已经葬身在这乱石之下,如此沉重的石块,想必早已压成了烂泥。

她用谎言编织出了一场绮丽梦境,现在梦醒了,却也不必挣扎着出来了。

啊!那现在我们怎么出去?方兰生三步两步在墓室内绕了一圈,感觉除了那个暗门,就只有我们来的那条路了,难道要往回走?

不行,百里屠苏摇着头,从正门那边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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