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响彻天际。但乡庭听不下去了,因为他听到母亲的话,母亲说,那就是你的父亲。

乡庭觉得自己是个傻蛋,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气母亲,为什么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明明是那个人不要他们。乡庭在想,如果买了唐扇,让母亲看了那扇上栩栩如生的蝴蝶,一定能开怀大笑,接着拍拍他的头,说我的孩子真是乖巧。

这是乡庭的心愿。

可他不知道今天的永宁坊竟会出事,如果他先知道了,他一定会改日再来,或者去别的坊间探探去,反正也不是只永宁坊有卖唐品。但他着急,他在想是不是今天没买到,他的母亲就再也不会笑了。他为什么没早点来买,一定要等到那店家亲口告诉他,唐扇因为销量不好不再引进了。

当街出现了一个裂缝,那是人们常说的阴阳结界,可这结界竟被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东西撕扯开,塞入了整颗大脑袋。这个东西身高足足有五个乡庭这么大,满身横肉,脚穿铜箍。他很快就闯入永宁坊的小道,大如赤珠的眼睛左右一转,便停在乡庭身上。

吾乃天邪鬼。他刚一张嘴,口水就如同雨水一样洒向乡庭。周围的人趁这妖怪没理他们都跑开了,只有乡庭呆愣愣地看着,两脚生了根,全身僵硬。

母母亲

汝,归我罢。

他们不约而同地说着话,一个哈哈大笑,一个结结巴巴。乡庭知道自己想着谁,知道自己不能再逗留了,于是拨腿就要跑。可乱作一团的人们连自保都不能,如何解救他?他们将这里的入口都挤占了,乡庭无处可去。

眼看这天邪鬼伸出大手就要来抓他,他大喊道:父亲,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你好歹也是阴阳大允,可你都做了什么,你宣泄般的犹如回光返照一样的话语,停止在他瞪大的不再转动的眼珠里。

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就这样被活生生的撕开了皮,血如泉涌,灌了整个永宁坊。人们一个个跌坐在地上,咸臭的尿液从他们的裤绔下流出,像极了他们脸上苍白的表情。小孩的尸体被随手扔到一边,砸中一家店面。

吾乃天邪鬼。唯一在说的,只有那个自称是天邪鬼的妖怪。此刻他已经披上了新皮,变换了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三)无耳芳一

芳一殿下,他死了?

永宁坊里的人们都散了,谁还敢在这里待下去。那个凶神恶煞的天邪鬼不来注意他们,他们已是万幸,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地方。说起来倒也奇怪,天邪鬼一直往京都的西南方走,那个方向可是要出京都的。他沿路挑的都是小巷,并没有去惊扰人们,再加上披上了新皮,全然一个小孩模样,消息不灵通的还不知道这个其实不是人。

小道上唯一存在的妖怪是无耳芳一。他穿着袈裟,手拿三弦琴,正在弹奏着安魂乐。一直躲着不敢出现的小妖怪小袖之手躲在一边偷偷看他,问出的话也非常小声,也不准备问第二次,就这样看着地上被裹了尸布的那具躯体。

她听过无耳芳一的大名。无耳芳一其实不算是妖怪,而是人,在他生前他的乐曲就为大众所喜爱,尤其是官员们。能闻一次无耳芳一弹曲很难,但若他弹了,就有无数幽魂自此成佛,再也不留恋世间。他虽有一双眼睛,但已盲,身上写满了般若心经,如果不是大妖怪都不敢靠近他。他一直在流浪,从阴世到阳世,从妖界到人间。

你们首领在哪?他没有答小袖之手的话,反而发问。

小袖之手嗫嚅道:满京都有结界,首领一进来就被那些阴阳师发现了。

无耳芳一大笑,那刚才那个天邪鬼作何解释?它破了七层结界。

小袖之手哑口无言。别说是无耳芳一,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还不走?用不着多久,阴阳师就会过来。无耳芳一倒也不期待她能回答些什么,手指拨在琴弦上,轻轻弹唱。

你为什么不走?非人即妖,这是阴阳师的定论。说不定对于妖界,他们了解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弹完这首曲。

再等下去就不成啦!

你这小妖烦不烦?

镇守四方的结界分别有灵石,灵石之上天生有神力,京都里发生了什么,只要对方没有刻意隐藏,施术都能窥见。毕竟结界本身就不是死物,可移形照影,可镜花水月。作为施术者的式神,其实也是一样。到达这里的是鹿白。

他已化成人形,手执一枪,长发结起,露紒。以木绵罩头,腰上缠一长条布,打着赤脚。跟在他身后来的,还有不下七名阴阳师,个个蓄势待发,严肃地盯着小袖之手和无耳芳一。此时天已傍晚,云霞散在他们脸上,有狰狞之象。

小袖之手慌张地东跑西跑,差点跑到对面那堆人跟前去,无耳芳一随手一捉,就拎了她的领子,塞进自己的怀里。小小的小袖之手,也就长成一个袖子状,眼睛在布满花纹的布料上转来转去,嘴巴是方形。她钻在无耳芳一衣襟,只露出一双眼珠子。

收到传信,肇事者是妖怪。鹿白也不装模作样,直接说出原委。他相信不用他说明,这妖怪也清楚阴阳师的结界感应能力有多强。毕竟妖怪和阴阳师的渊源已经将近一千年了。

一阵弦音,灵动如天籁。无耳芳一一动不动,只是将曲子弹高了音,脑袋微低偏向裹尸布,似乎比起这些阴阳师来他更愿意去闻尸体的味道。虽然血腥味已经遁着空气蔓延了整个永宁坊。他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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