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江:“……”他错了, 师父和千岭若能相亲相爱固然是个恐怖故事, 但这两人要真动起手来,那可能立刻就是一件恐怖真事儿!
左边是榔头,右边是锤子, 两方叮当相撞一阵,榔头锤子未必见到怎么样,但他洛九江铁定被敲打成最中间的那股夹板气。
他硬着头皮从中劝和道:“师父息怒,回去侍奉师父师公膝下本来就是徒儿的本分,我如今正是归心似箭的时候。但是吧……”
枕霜流就冷冷地瞧着他,一言不发,专心等着这个放了自己一个惊天巨鸽的弟子的“但是”。
“但是实不相瞒,我也是没办法了,主要都怪穷奇太缺德。”洛九江投向枕霜流的目光俱是诚恳,纯属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个什么,徒儿不幸被穷奇偷袭,中了种叫做‘看不见千岭就想得了不得’的奇毒。”
寒千岭:“……”
枕霜流:“……”
穷奇就是真有这么种毒药,也没道理拿出来给自己的杀身仇人成人之美。更何况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奇葩的毒。
他真是开局一张嘴,剩下全靠编。单看他的语气和表情,居然还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枕霜流恍惚又在怀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养块叉烧代替——叉烧有什么不好,叉烧又不会扯淡!看看洛九江这做派,别说叉烧,就连馒头都比他强!
寒千岭眉毛略挑,嘴唇已经不自觉之间悄悄弯起。然而反观枕霜流双眉怒扬,显然已经平均地把怒火从寒千岭身上分摊做了两份。
枕霜流阴恻恻道:“我教了你那么久,凭你的聪明天资,除了囚牛的音杀之外,你就只学会了拉偏架吗?”
眼看洛九江即将面临当场死球的命运,殿外那下属报令声却突兀地忽然又至。
一天里接二连三地收到这下属几番传讯,一个个消息无不牵扯着大悲大喜,使得洛九江对此人的声音几乎免疫。在看到那个下属有点紧张的激动表情时,洛九江感觉自己都已经麻木了。
寒千岭对那下属挥了挥手,此人便走上来奉上一块玉简,用不轻不重的声音禀报道:“宫主,方才白虎主广招天下修士,欲在白虎宗宴遍三千世界修士,说是玄武其意必指东、西、南三方,而他则愿同诸位修士商大事,共存亡。”
在水镜的那头,白练的影子隐约浮现,而枕霜流也同时侧过身去,想来也是收到了近似的消息。
白虎的突然下场,显然让本就扑朔迷离的事态更加复杂。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相当简单高效地救出了现在的洛九江。
洛九江伸手接住寒千岭抛给自己的玉简,一面分出一缕神识来读,一面忍不住悄声问那个下属:“你真去喝喜鹊汤了?”
“没有。”那下属面不改色道:“时间上来不及,属下刚刚只好活吞了五只。”
……也是个人才。
洛九江心里感叹一句,复加问道:“对了,你本体上好像有妖族气息,你原型是什么?”
这下属就更是泰然自若:“回禀公子,属下本体乃是一只金龟子。”
洛九江:“!!!”
洛九江当时便肃然起敬、刮目相看:何止人才,原来这还是位种族英雄!
他唏嘘了一会儿,突然感觉有点不对。洛九江猛然回头,发觉白练此时正透过水镜给他使眼色。
嗯?洛九江有点意外地眨了眨眼。
白练和枕霜流在水镜的那一头全程神识交流,因此连只言片语都没有透过水镜传到这边来。洛九江只能揣度着白练的神色,猜测他们两个现在可能有点为难。
果不其然,才过了一会儿,枕霜流就阴着脸转过身来,对洛九江宣布道:“你先不用回来了。这两日替为师出使白虎界一次。”
白练又开始对洛九江连连使眼色,看起来眼睛都快抽筋了。
洛九江突然福至心灵,登时露出满面情切,依依惜别地冲着另一边的枕霜流道:“我当真不能先回去一趟吗?师父,九江实在牵挂您和师公……”
枕霜流板起脸来训斥道:“不是都敢擅自杀穷奇了吗?我看你胆子都已经长到天上去了!出门在外招猫惹狗,现在说你想家?你的出息呢?”
可话虽然这么说,他的脸色却较一开始要好看许多。
洛九江心里暗笑,白练无声地吐出一口长气,心想主人这口气总算是给顺过来了。
枕霜流关闭水镜之前,最后朝寒千岭看了一眼。按理来说寒千岭既然不来他灵蛇界,那陪洛九江去哪儿他也管不着,但他最后竟然连讥带讽地多说了一句:“你最好想清楚,你这一次要不要跟。”
寒千岭面上带着轻缓微笑,语调的相当客气有礼:“出生入死我也相陪,何况只是人间眼目呢。”
“……”枕霜流哼了一声,将水镜中的灵力尽数撤去了。
洛九江侧头去看寒千岭,得到了寒千岭轻描淡写地一个点头。
“枕先生是在为我着想。”寒千岭道:“白虎主想做全天下的牵头人。而我是神龙之子的消息此时必然已经传遍三千世界,我这回去与不去,关系着神龙一脉是否拱他做首领的态度。”
他还省去了相当多的东西没说——比如说,要是连寒千岭这个神龙后裔都承认了白虎主的地位,那这回对抗玄武事毕,白虎主的声望必然如日中天,想必很快就能取玄武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