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二人离开后,柳公权神情怔忡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发愣,足有顿饭工夫,他突然吩咐在附近侍候的一个部属:“英牧,那位叶二公子现在在哪里?”英牧一怔,犹犹豫豫地回道:“大概在附近的酒楼或棋道馆吧,我今日也没看到过他。”
“快带人去找,找到他的下落后立刻回来向我汇报。”
“遵命!”英牧匆匆离去后不久,沈北雄便从门外大步进来,一进门便对柳公权低声道:“我带人去了附近几家牙行,妈的,不知谁造谣说船泊司迁到金陵的消息有假,闹得那些等着买铺子的财主人心惶惶,不敢再轻易下手,还有各大卖家在大量抛售,引得一些小商家也在跟着卖铺子,就连一直不曾出卖名下商号的苏家,现在也来凑热闹,放出了几家铺子,引得金陵一些商家也跟着抛售,把价钱打低了差不多一成。”
“公子襄终于有所动作了。”柳公权抚须轻叹。沈北雄却不以为意地笑道:“如果这是公子襄所为,他就是在帮咱们的忙。我们正愁没法买到低价的商铺,现在正好利用这谣言大肆收购。”
柳公权没有理会沈北雄的提议,反而问道:“如果咱们现在就把手中的铺子放出去,大概能赚多少?”沈北雄一怔,犹豫道:“虽然现在的市价是原来的三倍,但咱们当初既要打通官府,又要买通杜啸山这条地头蛇,所以成本也高。再加上现在谣言四起,一旦咱们把手中的铺子大量放出去,铺价肯定应声而落,恐怕到时不仅不赚钱,甚至还会亏本。”
柳公权心事重重地在房中负手踱了几个来回,最后终于决然道:“把最近买到手的那些商铺的房契地契全部抵押给钱庄,借钱先把铺价稳住,在目前这个价位上,有多少人卖咱们就收多少。”
“我这就令人去通知各大牙行!”沈北雄忙道。话音刚落,就见白总管匆匆进来,禀报道:“柳爷,百业堂杜老大托人捎来话,说他们的人在城郊隐仙观发现了形迹可疑的外乡人,听来人描述,很像就是公子襄。”
“太好了!”沈北雄一跳而起,“总算有他的下落!我这就亲自带人前去,只要能拿住公子襄,还怕他的人敢继续在金陵兴风作浪,跟咱们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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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爷本欲阻拦,不过沉吟片刻后,终于点头叮嘱道:“你要当心,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鲁莽行事,若能把公子襄请到老夫面前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若不然,也一定要缠住他,老夫随后就到。至于找钱庄借银子周转的事,暂时交给白总管去办吧。”
沈、白二人刚走没多久,英牧就匆匆回来,对柳爷禀报道:“咱们果然在城西的雅风棋道馆找到了叶二公子,他正在与人对弈,柳爷若想见他,我这就让人把他带回来。”
“不用!”柳公权缓缓道,“让人备轿,老夫亲自去见见他!”
正文 第七章 对弈
城西的雅风棋道馆一向清幽雅静,不仅是文人墨客烹茶手谈的所在,也是名声在外的茶楼,尤其他天井中央那一口千年古井,水质甘洌,寒暑不涸,以其烹茶茶香醇正,因此不少文人雅士也多爱在这儿品茗小憩或以棋会友,相反一些慕名而来的江湖豪客或巨商富贾来过一次后多半不会再来第二次,旁人若问起印象,这些俗客多半是四个字的评价——淡出鸟来。
也正因为此,当八名鲜衣怒马的精壮汉子护着一乘小轿来到这里时,自然引得众人连连侧目,只见八名汉子腰佩兵刃,人人精气内敛,在门外翻身下马时落地轻盈无声,就算一般人也能看出这些汉子身手决不简单。相反那个从小轿中出来的老者倒显得有些平常,反而不那么引人注目。
“柳爷少待,容小人把老板叫出来迎接您老。”一个在门外守候的汉子忙上前向柳公权奉承。谁知柳公权摆了摆手:“不用了,那位叶二公子在哪里?先带我去见他。”一旁的英牧忙道:“叶二公子现在二楼,柳爷请随我来。”
一行人在英牧的带领下缓缓上了二楼,只见偌大的二楼上,只有寥寥几个茶客在静静地围观二人对弈。其中一个是位一脸富态的锦衣老者,正拈着枚棋子举在空中,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迟迟不能落下。他的对手则是位落泊的年轻书生,与他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书生正半醉半醒地斜靠在座椅上,举着个葫芦在独自饮酒。对他的狂放举止柳公权倒也没有太奇怪,却惊讶地盯着他的对手,失口惊呼:“费掌柜!”
那拈棋沉思的锦衣老者蓦地从沉思中惊觉过来,一抬头见是柳公权,他也一脸惊讶,慌忙站起来要见礼,却被柳公权按住肩头问:“费掌柜怎么也在这里?”那老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来惭愧,老朽也喜手谈,对自己的棋艺也还颇有几分自负,早听说金陵城中来了位棋艺精湛的年轻人,所以慕名讨教,谁知半个多月来,老朽每弈必败,直到他让到四子老朽才稍有获胜的机会,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柳公权一脸惊讶地望向一脸醉态的书生,他倒不是对书生的棋艺感到吃惊,而是对通宝钱庄的费掌柜与书生的相识感到奇怪,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隐隐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