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脸上一白,未渊和耶里亚也噤口不语了。
“如果诸位觉得自己的战斗十分轻松,那意味着什幺还不够明白吗?”此时此刻的大司祭正如神的代理人般威严,一字一句都在警醒着过于乐观的世人。
“阿萝……”息风紧张地搜寻起四周,先前的游刃有余已是荡然无存。祢夜说的不错,如果他们没有对上杀戮者,那对上杀戮者的岂不就是……?
“分头去找,未渊去北边,大司祭和耶里亚就留在原地。”将军下了命令,没有一丝犹豫。
女王陛下不在,便理所当然把自己当成国王了幺?未渊小声抱怨了一句,还是按照雷恩说的去做了,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这是最合理的选择。
“嗯?你咕咕嚷嚷在说些什幺?”将军剑眉一挑,气势顿时压了过来。
“不,并没有。”未渊摸了摸曾经被打断过的肋骨,觉得还是暂时闭嘴为妙。何况女王出了什幺事情的话,也是他极不想见到的。
……
翡翠色的风向着四方街巷飞散,无论触碰到怎样的东西都会一一汇报给它们的主人听。这是很方便的技巧,所以息风第一个找到了他们想要找的人。
在血雾散尽之处,遍体鳞伤的少女独自跪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抱着一柄早已死去的长剑,哀莫能言。仿佛她只要这样一直不放开双手,那个年轻的灵魂就不会远离……
突然明白了些什幺,他轻捷如风的步伐也凝滞在当场,俊逸精致的面容上也渐渐浮现出担忧与哀伤。
“阿萝……”
他轻唤她的名字,希望借此能让她那黯淡无光的眸子焕发出一丝生气。然而那个一贯美丽动人的少女,那个一贯坚强坚韧的王,此时却如同静默的雕塑,听不到他的呼唤,看不到他的存在,就像是和那柄剑与那柄剑的主人一同死去了似的。
“阿萝……”
他走近了些,微微屈膝俯下身去,像一个丈夫抚慰着妻子那样,伸出手来轻抚着她的后背,以平素十二分的温柔。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漫长。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才喃喃自语道:“全都是……我的错……”
她这样说着的时候一直低垂着头,却又不像是在看着怀中那柄剑,或许是在注视着地面,又或许只是空洞地注视着不远的前方。
“阿萝,看着我……”他一只手揽住了她颤栗的身躯,另一只手则微抬起她的下颌。
她像得到了指令的毫无生气的布偶,缓慢而僵滞地抬起头,注视着息风那美丽而带着哀怜的眸子,满怀悲痛地质问着他,却更像是在质问着自己:“……如果换做是圣王,是不是就能救下婴禅?如果我不顾惜这性命,早些把这无用的身躯献出去,是不是他就不用死了?我……”
“阿萝!”
他再也无法忍耐了,将她紧紧紧紧地拥抱在怀里,让她说出这样的话,并非是她的软弱,而是他的无能为力。“不是你的错,不是。”一直将优美的言辞玩弄于唇齿之间的男人,此时此刻竟也不知如何才能抚慰恋人的悲恸。
“他死了,在我的眼前……明明还那幺年轻……保护不了臣子的王,还算是王幺……”话音未落,决堤的泪水便倾泻而下。如果是息风的话,一定会原谅她片刻的软弱。
到最后,这位来自西领的美男子也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唯有用自己的唇堵上了她的唇,不让她再说出那些自责的话语。
吻是咸咸涩涩的,带着泪水的味道。
她所有的悔恨所有的不甘,都随着这绵长的一吻传递进他的心海之中。没有关系,尽情宣泄出来吧,只要这样能分担她心中的痛楚。
……
当众人赶到之时,舒云萝已拭净眼角的泪水重新站立起来,只是背脊上多背负了一柄剑的重量。
看到那柄死去的长剑,雷恩等人陷入了沉默,而察觉到这气氛的祢夜也发出了果然如此般的叹息。他们不会去询问她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而她也不会告诉他们那位少年领主在她怀中化为点点光华消散。
仿佛只要达成了这样的默契,那个人就还在。
“走吧,我会结束这一切。”
女王裹了裹有些残破的战袍,向着跟随她的人们下达了指令。
第一百四十四章审判之夜(虚空审判所)
王城之中,尽是焦土废墟,放眼四顾,无尽悲凉。
自杀戮者死后,世界变得十分安静,再难闻狰狞咆哮,也不见惨痛悲鸣。仿佛那生生不息的魔物军团只是一场噩梦,仿佛这世上只剩下他们一行六人。唯有那倾塌石垣上深刻的爪痕和暗沉的血迹,祭奠着一个个逝去的生命。
此时,钟声响了。
像是死亡的礼赞,又像是送葬的悲歌,在夜色的王城中无尽回荡,整整七声,震彻人心。舒云萝浑身一凛,像是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不由得握紧了手中之剑。
声音的来源是他们的正前方,也是通往从极山云极宫的必经之路。
那是王城昭华的核心地带,由数个建筑群共同构成。正中央那青藤满覆饰以云纹的古老建筑即是昭华的执政官厅,自云极国立国之时便矗立在从极山下,王领经济民生诸多事务都曾于此做出决定。而刑府,民府,外府三府分列两旁,气质各异却又彼此呼应,乃是一国之智囊。女王成年之后,狄黎斯亦将宰相府搬迁至此地,独立在建筑群的一隅,并不是十分起眼。
舒云萝很少来这里,因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