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恰到好处,也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一言以蔽之,他的右手,或者说他的人仿佛落入真空环境,被无名人氏推了一把,于是速度绝对稳定,不再加快或减缓。这种场景绝非平时可见,让人又是惊愕,又是震撼。
苏夜有生以来,首次看到如此恐怖的控制力。关七的剑气虽然惊天动地,却因为头脑混乱,大部分时间里凭本能乱打一通,不像天刀这样,每个动作都完美无缺,似乎经过机器计算。
天刀直击前方,无风声无刀气,唯有肃杀之气愈来愈浓。夜刀体型比它小了十倍有余,灵活程度竟犹有过之。在这一刻,它再度活了起来,不像蛇,也不像鸟,就像一柄被主人赋予生命的刀,天生为了决战似的,沿着自己选定的轨迹,毅然迎向天刀刀锋。
旁人所见俱为表象,譬如漆黑流光紧追天刀刀光,其实就是苏夜的破招。她亦在控制夜刀,速度忽快忽慢,招数玄奥难明,气势看似输给了宋缺,却守的无可挑剔,没让对方找到可趁之机。
就像她两度挑战宁道奇时那样,双方均在小范围内跃动、扑击,以对手身躯为中心,前后左右,不住旋转移动。刀在动,人也在动,距离时而拉长至数丈,时而近在咫尺。但他们步法再巧妙,轻功再惊人,别人依然只能注意到刀。
到了这个时候,连宋玉致都明白了:这并非人的决战,而是刀的。
宋缺对宁道奇还算客气,对苏夜则绝不留情。他看到夜刀出鞘时,已确定她在刀道上的造诣,正式承认她是他的强敌,也是试验天刀第九式的人选。
长风乍起。
苏夜自宋缺左侧飞掠而过,夜刀横扫而出,间不容发地挡下一刀。这是双刀首次交击,一改之前无破风声、无森寒刀气的内敛,活像山中溪流等到暴雨时节,瞬间爆发,化为席卷山林的狂暴洪水。
广场上忽地狂风大作,正是出自双刀的碰撞。刹那间,由于刀劲从撞击中泄出,两人身畔气劲急速旋转,带动衣袂飞扬飘舞,气势也自顶峰衰落下去,令人如梦初醒,再次注意到他们的身影。
这一击足以令人粉身碎骨。即便铜像中刀,也会轰然碎裂。但刀势衰竭后,两个人的脸色都平静的反常。如果寇仲没看错,那居然是种矜持有礼的冷淡表情,绝对不存在担忧、恐惧、顾虑等种种负面情绪。宋缺在磨刀堂迎接他,苏夜与他商讨正事时,都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喘息时机转瞬即逝。夜刀再度流转,比之前更具威力。初始时只是黑光闪烁,然后光点凝成黑色狂流,冲向宋缺全身,如同山洪重归大地,要将他卷进洪水。
而洪水态势仅是开端,只不过在弹指之间,水势就涨到让人难以承受的地步。洪流变为江河,江河再变为湖海,像是故意和天刀作对,呈现汪洋大海模样,让宋缺所在的方圆之地,化为被水流充满的深海水底。
寇仲、宋玉致、宁道奇,乃至在铜殿中闭目打坐的了空禅主,无不感受到这骇人刀势。因为各人修为不同,感觉也迥然相异。宋玉致仅觉得喘不过气,仿佛水流流过鼻端。宁道奇却看到暴雨倾盆而下,溅落至翻滚不休的大海。然后海面暴起十数丈高的恐怖巨浪,要把船只打成粉碎般,与暴雨一同从天而降。
他对宋、苏两人间的异同,体会的比任何人都更深,更清晰,感慨也更多。
早在许多年前,他就知道宋缺为人自负,天纵奇才,绝不会放弃向中原第一高手讨教的机会。但那时他从未想过,领教天刀的竟另有其人,他只能在一旁观战。
宋缺并非玄门中人,武道却暗合玄门宗旨,酷似庄子的《逍遥游》。这既是他性格所致,也是俗话所说的殊途同归。天刀有法即无法,无法即有法,刀意无迹可寻,不滞于物,已经达到修道人毕生追求的境界。
即使在佛道两家,也很少有人能与宋缺相提并论。所有人都得承认,他的确是武学奇才。
换句话说,普通人遇上宋缺,常常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莫名其妙落败。在天刀面前,他们若能撑得住面不改色,已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寇仲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这位未来岳父的真实本领,惊骇之余,不禁涌起对他深深的感激。
与天刀相比,夜刀既有相似又有不同。刀招千变万化,时常透出自然意象,有别于天刀的纯粹,威力却绝不输给对方。苏夜一直神色自若,好像根本没把这场决战当回事。可她出手还招时,宋缺也必须全力以赴。
事实上,两人只算正式交手了一招,便看的人心惊胆战,觉得不是他们有性命之险,而是自己。
千万道黑光凌空落下,势如急雨,永不停歇,无孔不入地裹住了宋缺。苏夜再度消失,溶入奔涌不息的大海,在一个极为短暂的时间里,暂时脱离了宋缺的感知,使他失去对她方位的把握,难以辨清刀势薄弱之处。
但宋缺不愧为中原刀道排名第一的大宗师。狂流成形后,仅仅延续了一瞬间,正中忽然金光迸射,犹如从海底升起的一轮旭日。
天刀外表极为普通,能够射出如此强烈的光芒,当真出人意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