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话不用和她讲的太清楚,周十九接着道:“户部官员奏报今岁福建米价腾贵。皇上命江西运米往福建。皇上当朝说。福建今日米贵全因去年水患,本年漕米缓徵。再者福建地处海滨人多田少,日后缺米。可向邻省借支钱粮,如遇灾荒及时放赈,再行奏报朝廷。”
这样一来就为欲开海禁做足了准备,福建渔民也不必担忧日后生计。姻奉竹这次进京也不算白来,日后回去福建就更加容易上任。
琳怡回想今日父亲在桌上兴高采烈的模样,原来是因为福建之事高兴。在福宁那些年不要说父亲,连她都听惯了水灾过后流民携全家出走觅食的事。若是朝廷能如此,百姓便能得了实惠。
周十九道:“皇上命户部核算海禁之前市舶司每年交纳朝廷多少关税。”
琳怡眼睛一亮,真是好法子,都说开海禁,真正会如何没有人知晓,户部将数字报上来,朝堂上会有不少人惊讶。
朝廷有了这些银子,地方压力大减,首先轻松的是户部,户部定会大力推促整件事。
想到这个,琳怡道:“从前总听父亲说朝廷会在福建、山东、奉天等地设仓存储米粮,现在福建先行一步,接下来是不是各地也要动手筹备。现下正是秋收,各地奏折也该陆续送去户部……若是户部不同意开海禁,不上折子迎合,那么接下来皇上就要和户部要银子惠及各地,户部拿不出银子就成了众矢之的,今年只要有灾祸朝廷赈济不利,户部尚书就别想再在安稳做官,是余生都在大牢里度过,还是成为皇上身边的能臣,想必谁都能算出这笔账。”
周十九赞赏地看了琳怡一眼,“我怎么不知晓,什么时候元元做了阁老。”
这时候打趣她,“妾身不过是顺着郡王爷的意思说下去罢了。”《道德经》上有说,治大国,若烹小鲜。虽然她不懂治国之策,不过周十九恰好说的是朝廷收支,这和中馈相通,政事谋略她不懂,不过最终的结果已经昭示,她还是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皇上不是一时兴头要开海禁,而是已经谋划了许久,怪不得周十九一早就站在开海禁这边……这样的深思熟虑,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谁拦也是拦不住的。
周十九笑道:“听岳父说,御史要拿祖宗家法来压皇上。”
琳怡正好堵死了周十九一步棋。祖宗家法……前朝就已经禁海,是前朝皇帝的祖宗家法,还是大周朝的祖宗家法,只要皇上当朝这样问,说此话的御史就要吓得跪在金銮殿上。
不过她刚提起的是郑家,怎么会引出周十九这样一段话。琳怡思忖着,“郑阁老如今是愿意推行海路邦交外贸了?”
周十九道:“户老交好。”
也就是说本来要致仕的郑阁老经过了这次会再得皇上重用。
琳怡微皱眉头,“郡王爷是觉得应该和郑家结亲?”
周十九摇头,“未必。开海禁成了定局,接下来皇上不免要着手另一件事。”说着深深地看了琳怡。
琳怡心里一跳。
周十九微微一笑,“皇后娘娘只诞下了一位公主。从前帝后感情疏远,现在渐渐回温,借着这个机会也许皇上想到过继之事。皇后娘娘过继了哪位皇子。这个皇子就有可能……”
有可能成为储君。
“郑阁老曾教过二王爷。”
也就是说郑家和二王爷走动的近。
如果现在陈家和郑家结了亲,就可能会被动划为二王爷一党。
关系再亲近没有姻亲关系都还容易分开政见,可一旦有了姻亲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
周十九闲逸地半靠着圆枕,“这门亲事不是不能提,而是不能在现在提,你哥哥年纪不大,男子大可以晚几年再提婚事,到时政局定不是如今的情形。”
这番话纯粹是利益出发。等到政局变了,再看与哪家结亲对自己更有利。
琳怡想到祖母和郑老夫人的关系,再想想郑阁老帮衬陈家,然后是惠和郡主和郑七小姐……
“郡王爷以为郑家定会站在二王爷那边?”
周十九道:“那倒不一定,防范于未然。”
不无道理。这就是让人为难的地方。
琳怡抬起头看向周十九,她们才到京里来时,祖母第一个依靠的就是郑家……
纯利益的这种算计。她心里果然不能完全接受。
琳怡看向周十九。“郡王爷能不能先将利益抛开。”用郑家的时候不遗余力,不用的时候就在考虑郑家会不会带来麻烦。
周十九拿起茶杯来喝,垂下眼睛。神情自在,五官秀朗,“也好,”这些年他从未换过思考方式,“惠和郡主和我已经出了五服,郑七小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