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的清晨,清风和暖,程琦一个人坐在花厅里。

“琦爷?”轻轻地唤他。

程琦有点不高兴被打扰,坐着想点事情也不行。他说,“什么事?”

“刚刚收到消息,米家会到新西兰去。”

程琦反问道,“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

程思在旁边说,“他们想问问您有没有意见?”

“没有。”程琦说,“不要再让我见到他们就行。”他想到昨天的乌龙,皱起眉头,一大早看到那种场面很受伤害,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他身子挪了,手搭在圆桌上看着,“你和他们说,琦爷要问问,一个真要自杀的人,为什么选个三楼,还是身边有人的时候。”

低声说,“用不用问问,这事情是想给程家摆个难堪吗?”

“那是抬举他们了。”程琦语气淡然,“如果真要说,不如问问是不是想弄脏老爷子的地方。”他端起茶,那随风飘扬的“女尸”仿佛又到了眼前,衣衫不整,他闭了闭眼说,“以后,再有一次要我听到他们家的消息,你们就别跟着我了。”

应了,一言不发快步往外去,这是要米家彻底和程家断了联系。其实他昨天也受了伤害,不用程琦说,他也想和米家再无瓜葛。

程琦站了起来,对程思说,“走,该去看老爷子了。”

“昨天。”程思跟上他的步伐,“老爷子也看到了,恐怕气的不轻。”

“那没办法的事情,他们各自,都是缘木求鱼罢了。”程琦轻描淡写评价了一下,心里却知道,这事情有点棘手。现在最后的代孕人选没了,老爷子一定很难过。

但比这更棘手的是,他很想打听一下,他离开之后,顾惜怎么样。

于是就想快点看了老爷子,好回去整治方毕纯。

方毕纯的画这些年一直是他在运作,所以他用方毕纯还是很顺手的。

去了老爷子那儿,老爷子竟然还没起,这是很少有的。把外人支了出去,只留下程思。

程琦才说,“你这是在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昨天的事情,你又没看见,为什么要不舒服。”

他还挺幽默,程思低头笑。

程老爷子给他一个背,冷哼了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

程琦对着他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说,“怎么能是装糊涂?我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随着你,你现在想要再去找几个,也都随你,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程老爷子转过身来,气的要去拿拐杖。

程琦立刻就站了起来,程思把他的椅子往老爷子床前挪了挪,兄弟俩配合默契,程琦说,“看,你要打我,我都配合你。”自己却不坐。

程老爷子气恼地说,“你别以为我真的不舍得打你。还不是你的错。”

程思一看父子开闹,趁机说,“我去给您端碗粥。”

程琦端着他琦爷的派头,装模作样地吩咐,“要清淡点的。爸爸被昨天的事情影响了胃口。”

程思笑着出去。

程老爷子气的够呛,但又觉得无计可施。

米瑶没了,那以后怎么办?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家里才弄出那么大的丑事,人还是他找的……

他看着程琦一眼又一眼,欲言又止,可又问不出口,以后怎么办,他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程琦现在分手了,以后什么样?

这一晚上他跟过了一年似的,胸口就觉得开始烦闷,但他一辈子都要强,就不愿在身体上示弱。何况米瑶也是他自己找的,还在家装自杀,他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可怒气总得要发泄,于是他说:“你跟米家说了没有,让他们以后死都死远一点,不要让我再看见他们,真真是要气死我,昨天那样是想传出去,我们程家逼死一个女的吗?”

程琦说,“你说的太严重了,那就是开个玩笑,有谁自杀是在人前自杀的。”

程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就你心眼多。从小就话少,心思深沉。”

程琦垂下眼睛,看着自己铮亮的皮鞋,猛然间就没了说话的兴趣。

程思端着粥进来,程琦接了,已经迅速调整情绪,给他父亲递过去,和煦地说,“你心里别有不痛快,我真的都随着你,你想要去物色新的对象,也得有好身体,这事又不是我不配合你。”

“那你结婚吧,”程老爷子说,“难道你真的准备一辈子不结婚。”

程琦笑起来,眼神却半点笑意也没,“你看你说的,这事情六年前咱们就说过,我这人,难相信别人。自己一个人也挺好,你要孙子和我结婚绝对是两件事。再说,我这才帝景城回来还没有一个月呢。”

程老爷子说,“还没有一个月吗?怎么我觉得好像都过了那么久。”

程琦给他把调羹送到他嘴边,“先吃早餐。”

程老爷子夺过碗,坐起来说,“我自己吃,我还要身体好,我不相信,我还见不到自己的孙子了。”

“一句话说了四个‘我’,不错。”程琦说,把碗给了他。

离开老爷子的住处,程琦走在路上,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结婚生子,已经变得遥遥无期,他转头对程思说,“这事情,以前是靠你们,以后恐怕还是得靠你们。”

程思随着他的脚步,落后几步,走的很慢,家里的问题他当然也知道,老爷子76了,就算有孙子,也看不到几年。不然也不会从六年前就开始催程琦。

他说:“顾小姐,和汤念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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