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慧安的言行,他只觉这个女儿变得异常陌生,简直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天真、易骗、只懂挥鞭子毫无脑子的沈慧安了!
难道真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是谁教她这么做的?
还是今日的所作所为都是这个女儿自己的意思?今儿这个下马威使得漂亮啊,既打了他和美珂的脸,还能让他们一点怨言都说不出,请出死去的沈清灵位将美珂死死压住,如若这法子真是沈慧安自己想出来的,那他可真就从未认识过这个大女儿了!
孙熙祥想到这个可能生生一僵,面色越发阴沉叵测。他想到这十多年来在侯府做上门女婿所忍受的同僚对他的冷言冷语,在府中的身不由己,不能当家做主的委曲求全,顿觉恨意翻腾。
他又想到孙心慈对他的依赖和敬畏,再想想好像慧安确实从未和他亲近过,父女相处总是客气居多!沈慧安为什么对他这个父亲这么疏离呢?难道她当真一直在伪装?那这个女儿可就真不好掌控了!还有,沈清的事是否万无一失,沈慧安是否毫不知情?这些都需要再确定!
此时的孙熙祥已经想不起来慧安对他的客气本就来源于他和沈清冷淡的夫妻关系,还有他何曾真正关心过慧安。
想到慧安可能早就知道一切,一直在装无知麻痹自己,孙熙祥便心头一紧,如鲠在喉,放在杜美珂藕臂上的右手缓缓握起,用力之大直捏得杜美珂抽了口冷气。
可杜美珂并未做声,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孙熙祥的神情,如今见他这般杜美珂眼中闪过精光,适时又道:“熙祥啊,我真心想和大姑娘好好相处,我也相信若我真心对待大姑娘,她定然会接受我,这样你也不至于那么为难。可若大姑娘身边真有那起子爱嚼舌根的恶奴,那……这等刁奴还是早些打发了好,省的闹得家宅不宁!”
听杜美珂又提到刁奴,孙熙祥将心思又转了回来,想着慧安从小到大的表现,依他对这个女儿的了解,和他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出错才对。沈慧安今年也才十二,能有多深的心机,若真知道她的母亲是被杜美珂所害,那还不直接进宫请旨闹得天翻地覆了。
今天这事儿,定然是谁在慧安面前嚼了舌头!如此一想,孙熙祥的面色便和缓了很多,低头缓缓抚摸着杜美珂柔顺的头发,问道:“你觉着会是谁在安娘面前乱说话了?”
杜美珂忙抱住孙熙祥的腰身,笑道:“我一直呆在府外,这个我哪里能知道,只是能说动大姑娘的,总得是身边得力的人才能吧……”
慧安身边得力的,也就那四个丫头,还有方嬷嬷。四个丫头到底年幼,哪儿会有这么深的城府,这事多半是方嬷嬷撺掇的。再想到昨日他隐晦地示意让杜美珂接掌侯府被慧安所拒,想到方嬷嬷现在正做着内宅管事的事儿,孙熙祥已确定必是方嬷嬷在背后捣的鬼。
“可恨!”孙熙祥咬牙切齿地说道。
杜美珂见目的已经达到,知道孙熙祥心中对这事已有了计较,便又转了话题,笑着道:“熙祥,你也别生气,那个府中没有这么几个作恶的奴才,为这些低贱的下人生气平白累了自己。对了,小慈和大姑娘一般年纪,你说让她们多接触接触会不会就好了?毕竟都是小孩子嘛,一起玩几次也许感情就深了?这样我也能多知道些大姑娘的事儿,多了解了也好投其所好,人家现在想讨好大姑娘,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呢。只可惜大姑娘每日都要去学堂,都不在府里……”
是啊,若让心慈多和安娘接触,也能帮他看着点这个大女儿,那样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孙熙祥想着面上便有了笑容,赞赏地在杜美珂红唇上咬了一口,道:“这有何难,明儿我便去寻柳院士,让小慈也去国子监就学便是。还是你有办法,真是爷的解语花。”
杜美珂闻言眼睛都亮了。
大辉圣祖皇帝一统江山之前这个天下已动乱了一百余年,四方争雄,礼教稀疏,乱世中人们连填饱肚子都难,更何论遵行礼数,顾忌男女大防了。故而乱世中还真出现了几个备受百姓敬服的女英杰,当今的文太后,以及慧安的母亲沈清便是其中佼佼。
受乱世的影响,大辉建朝之后对女子的约束乃是史上最松乏的,男女大防并不恨严。大辉的女子可独自立户,妇人被休弃之后也允许再嫁,而闺阁女子也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辉的女郎们是可以公然出游的。
这些在引领风尚的京城表现的更为突出,京中的贵介小姐们就常常相邀出游,在郊外办诗会,赏花会,纵马踏青已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
而宫中更是早年便出现了女官,虽只掌内宫,但也领着朝廷俸禄,登基在朝廷官员名录之上,受吏部统管。这也是沈清能够封侯,并接管沈家军的重要原因。
朝廷更是允许女子进学,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