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担心。”
祁红隐在大衣袖子的手轻颤了一下,“她这么懂事,小时候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不管她吃了多少苦,在这十三年里,我们家对她问心无愧。”楚昭昭微微侧身,面对祁红,“所以,阿姨,我希望您带走明明的时候,能跟我爸妈道谢,真诚地感谢他们这十三年待明明如亲生女儿。”
祁红再次震惊地看着楚昭昭,而对方的眼神清澈又坚定,似乎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祁红觉得很奇怪,她既然说了楚明明会自愿跟她走,那她手里没有任何筹码,却仿佛占了上风,压制着她。
楚昭昭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看着自己的父母。
祁红袖子的手慢慢蜷缩起来,脑子里也开始发热。
她看不上楚家,若不是楚昭昭和穆际云的关系,她根本就不可能和这样的人家有任何的牵连。甚至她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在子岭县的那个下午,她狼狈地摔到了地上,楚妈妈手上沾着鱼鳞和泥土朝她伸手,吓得她撑着地面连连后退。
远处的楚家夫妇越走越近了。
祁红还是僵硬地站着,一旁的楚昭昭始终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压力,将她丝丝笼罩着,无处可逃。祁红的呼吸越来越紧张,神经也僵着,低声说:“我会给你们一大笔钱作为补充。”
“我们家如果要钱,就不会在这些年陆陆续续卖了老家的地,还有我妈妈的金戒指金项链,和家里一切值钱的东西。”
祁红感觉到心跳在加强,她恍然间明白,楚昭昭要的不是道谢,而是“道歉”。
楚爸爸楚妈妈已经走了过来,看了眼祁红,楚妈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怎么了?”楚爸爸问,“叫我们回来什么事啊?”
楚爸爸刚从医院回来,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外套,胡子许久没有刮了,夹杂着几根白胡子,像老树根上长出来的须。
而楚妈妈虽然整洁得多,手里却提着一只刚宰杀的鸡,散发着难闻的腥味。
“爸,妈,我有事跟你们说。”楚昭昭说。
楚爸爸点点头,又不自然地瞟了祁红一眼,对楚昭昭说:“怎么在楼下站着啊?多冷啊,上去吧,明明呢?一个人在家吗?”
楚昭昭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身旁一阵异动。
她回头去看,祁红对着她们,深深地弯下了腰。
楚爸爸和楚妈妈都懵了,不明所以地看着楚昭昭。
楚昭昭却看着祁红,见她肩膀在轻微地颤抖。
“谢谢。”祁红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谢谢你们。”
*
楚明明醒来后,发现家里安安静静的,客厅里也没有熟悉的电视声,便穿上衣服走出来,却发现只有穆际云坐在沙发上。
楚明明刚醒来,站在房门外懵懵地看着穆际云。
穆际云也抬头看着她,目光缱绻地滑过她的眉毛,她的眼睛。
“明明。”穆际云朝她招手,“过来。”
楚明明疑惑地走过去,心里想着这叔叔怎么奇奇怪怪的,于是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穆际云还是怔怔地看着她,许久,楚明明说:“哥、哥哥,怎么了?”
听着她这声“哥哥”,穆际云仿佛置身十三年前。
那时候她的妹妹正牙牙学语,会说简单的句子,每天醒来就叫他:“哥哥!哥哥!”
穆际云忽然略显慌乱地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掌心,递给楚明明,“给你。”
楚明明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是一颗彩色纸壳包着的巧克力。
“这什么啊?”楚明明拿着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放到了一边,“我姐姐呢?”
穆际云的目光却随着那颗巧克力回到了十三年前。
那时候楚明明喜欢吃巧克力,但祁红不让她吃,她只能悄悄找穆际云帮忙。
那天下午,穆际云放学的路上专门让司机在路边停了一下,悄悄买了一盒巧克力,然后自己吃得只剩一颗,捏在手心里,美滋滋地准备拿这一颗巧克力逗逗妹妹。
没想到那一颗巧克力,直到变质,被保姆丢了,也没有机会喂进妹妹的嘴里。
穆际云低着头,揉了一下额发,然后再抬起头,脸上已经带了笑容。
“你姐姐下楼去了。”
楚明明听了,便往阳台走去,却没看到楼下有人。
“姐姐下楼买菜去了吗?”
穆际云回想起今天的楚昭昭,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你姐姐,下楼战斗了去了。”
“啊?”楚明明猛然回头,片刻后又觉得穆际云在开玩笑,于是努了努嘴,不再跟她说话。
“你姐姐今天很勇敢。”穆际云自言自语般说道,“为了你,为了你的爸爸妈妈,她很勇敢。”
楚明明漫不经心地拿起壶,给阳台上的花浇水,“有多勇敢?”
“勇敢到……”穆际云淡淡地说,“我希望她有一天也为我这么勇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