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我叫你们放手啊!放开他!进了那病窝子哪里还有活路啊!”
听见妇人的声音,一个被两名汉子捉住胳膊要送往帐篷那边的男孩顿时尖叫挣扎起来,嚷着要回去找他娘亲。
挽月回头一望,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正向着男孩冲过来,她的身后急急赶来一个男人,将她往腋下一夹,就往城中拖去。
男孩见状,双腿乱踢,拖在地上不肯走,口中尖声叫着:“爹爹!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娘!娘!娘救我!”
两名汉子对视一眼,一人抓一边胳膊,将男孩拎了起来。男孩双腿悬空乱踢,却是丝毫不影响这二人将他送往帐篷那一边。
男孩挣扎无果,突然鼓了腮,卷了舌,朝着这二人脸上吐唾沫。
这两个没有防备,其中一人被他唾到了眼睛,当即大哭起来。一面哭着,一面从另外那人手中抓过这患病的男孩,将他扛在了肩膀上。
“完了,我完了。赵三,我家屋后那老槐树下,我埋了一坛子铜钱,你……你告诉我婆娘……再给她说,这是我昨儿揍她的报应,她咒我死,如今我就死了,叫她不要哭……”
另一人也红了眼睛:“都是这小兔崽子!这一家子都是祸害!要不是瞒着女儿的病,不肯交人,哪里又会染了儿子!如今还害了你啊杨二哥……”这人啐了一口:“就该把这小兔崽子扔回去,把他爹娘染了,再把另外那个儿子也染了,省得出来祸害旁人!”
那个被唾沫吐到了眼睛的汉子一把扯下蒙住口鼻的湿布,边哭边笑:“老子也不用战战兢兢了!赵三,记住我的交待,你回去吧,我一个人送他过去。”他又想了想,“赵三,我晓得你早就看中了我婆娘,今儿我既然要死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为什么揍我那婆娘,就是因为我见到她望着你发愣!还沾着唾沫在窗户上写了个赵字。回头你和她……就在一块儿吧!”
那个叫赵三的急得想要赌咒发誓和他婆娘并没有苟且。
挽月当真是替这两个着急。
话说到这份上,等下她给那个杨二哥治好了病,回头弟兄两个见了面多尴尬?
这两个人也看见了她。
方才鸡飞狗跳,他们竟未发觉身旁多了个俏生生的小娘子。
杨二忘了哭,怔怔地望着挽月:“姑娘……你也是得了病吗?嗐!这老天爷不长眼啊!你莫怕,到了里面,你就唤我一声杨二哥,我活着一日,便照顾你一日。”
竟是同病相怜了。
挽月挠了挠头。
赵三也傻了眼:“这……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也太……太……太可惜了!”
杨二摆了摆手:“赵三,你赶紧回去,廖花就交给你了,好生待她!”
赵三道:“我把你送到地儿,再走……”一面说着,一面拿眼偷偷瞄挽月,叹息不止。
挽月忍不住笑眯眯道:“二位就一起吧,没事儿。我是大夫,是来给大伙看病的。人生地不熟,劳烦二位大哥引引路,带我先去诊治那些病重的人。再给我说一说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二人再一次傻了眼。
“姑娘……大夫姑娘,开不得玩笑的。咱们洛城的几位老大夫都没辙,还有一位自己也染了,如今正在南棚等死哪。姑娘你若是没染上病,赶紧回去!莫要趟这浑水!你也不要太忧心,再过上几日,总会有方子出来的——向来都是这样,会没事的。”杨二反倒安慰起挽月来。
他倒是忘记了方才还在交待自己的后事。
第358章 病(二)
赵三想了想,从脸上把那湿布摘下来,递给挽月:“大夫姑娘!如果一定要进去看看病人,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戴上这个!这是用陈醋浸过的,病进不去!”
挽月见他摘下蒙面湿布之后,说话间唾沫横飞,心中不由狐疑这布究竟是那醋湿的,还是被他的唾沫星子给淹湿的。哪里还有办法伸手去接?
她自然是不会表现出嫌弃的样子。
“好意心领啦。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身为大夫,若是以湿巾覆面,怎能给病人们信心?大伙又怎会相信我能治得好这病?”挽月大义凛然地拒绝了那块可疑的湿布。
赵三迟疑片刻,又把那面湿布系回了脸上。
男童此刻倒是老实了,伏在杨二的背上一声也不吭。
孩童其实都是狡诈的。若是哭闹不能达到目的,那他们便不会再做这等无用之功。
挽月看了看后头,见董心越还未跟上来,心中大大地鄙视。这小子定是怕了,故意在后头磨蹭。
她腹诽不已,面上却是笑嘻嘻。
“两位大哥给我说一说,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那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尤其是没染到病的赵三,看杨二的时候目光里满是同情,嗫嚅着说不出口。
最终只含混地说:“大夫姑娘到前面便能看见了。”
挽月很快就看到了。
土路上,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