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被殷非拉拽着往前,忽地反手拉住他,仪态万方莲步轻移,竟走在了殷非的前面。
经过群臣身侧时,她停下,朝刚才哭喊阻拦的臣子勾唇一笑,臣子腿一软,忙地将头低下。
她大大方方地朝众人侧腰,“诸位大人好。”
众臣一怔。
随即有人陆续回礼,“夫……夫人好……”
枝兮敛起神色,摆出端庄典雅的姿态来,美眸流转,问:“看诸位大人神色紧张,不知所为何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不知是谁,喊了声:“女子不可参与祭祀礼!还望桃夭夫人速速离去。”
殷非皱眉,作势就要开口。
枝兮朝他微笑示意,轻声道:“王上,就让我来同他们辩一辩罢。”她朝人群看去,问:“请问是谁定下的这条规矩?”
“是祖宗。”
“男祖宗,还是女祖宗?”
群臣一噎,“自然是男祖宗。”
她言笑晏晏:“男祖宗是从何而来?是不是由他们的女祖宗们生养出来的?”她提高声调:“在场诸位,有谁不是从女人肚子里蹦出来的?”
鸦雀无声。
有人不服气,冒头道:“巧言令色!”
枝兮不恼反笑,“还请大人赐教,我哪句话哪个字有说错?你不妨回去问问你的爹,要是没有你娘亲,他能不能将你捣鼓出来。”
众人忍不住笑出声。
回话的人哑口无言。
他本就是报着必死的决心谏言的。得罪国君的宠妃,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梗着脖子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我不服。”
因为他的这句话,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众所皆知,王上杀人如砍菜。
就在大家等着王上拔剑斩人时,桃夭夫人却开口发话了:“为何要杀你?你不过是与我辩上几句,辩输了下次再辩就是,我只是后宫一介妇人,怎会杀一个重臣。大人未免也太开不起玩笑了。”
她说着话,看向殷非:“王上,你说是不是?”
殷非默默将抽剑的手收回来,“夫人说的是。”
众人目瞪口呆。
刚才那个视死如归的臣子僵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悠然离去的桃夭夫人与国君。
不杀他?
整个祭祀礼过程中,再无一人开口阻拦。
待国君的仪仗离开,众臣纷纷讨论。
“邱家满门被灭,听说是她向王上求的旨意,按理说应该是个心狠手辣的女子,今日一瞧,虽然骄纵,但似乎也有可取之处。”
“能有什么可取之处,等着看吧,指不定是今日做戏人前,王上喜欢的女子,脾性能好到哪里去?”
众人各有各的理,谁也说不出个定论。
人群后面,昔日的燕国王室如今被封卿大夫的公子遇,久久未能回过神。
旁边有人笑道:“大人是否被吓着了?旧国王室可曾有这样的事?大人来大盛也有好几年,早就该习惯了,我王行事一向放荡不羁,如今多了个心尖宠,只怕以后更要闹得天翻地覆。”
说话的人许久未得回应,忍不住抬眸看去。
素日清雅端方的旧燕贵公子,此刻眉头紧蹙,一直盯着桃夭夫人离去的方向。
莫不是也被美色迷昏了头罢?
那人笑了笑,不再搭话,往旁而去。
身后的侍从上前,沉声唤道:“大人。”
公子遇收回目光,哀叹一声,随风飘逝:“我以为此生再无缘见她。”
侍从提醒:“大人,小心行事,莫要为旧人坏了大事。”
公子遇点头,“知道了。”
……
一回宫,殷非便传膳。
枝兮在路上嚷着喊饿,将他嘴都亲肿了,如今一回来就往榻上趴,嘴里还说喊饿。
膳食递上来,她不想起来,双手撑着下巴,朝他撒娇:“今舟,我要你喂嘛。”
她唤了今舟,他哪里还能拒绝。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