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来, 下头摆上案桌座椅。想着到了那一日, 让老皇上在搭子下吃茶静坐,只看他们耍。看累了,起驾回宫去,消遣掉一日的时间,也就算功成了。其实做皇上是最不能得闲的,天下大小事皆在你一人身上,虽事事都有内阁把关,翰林院帮忙草拟各类文书,但终究还是要他亲自过问各类事务。若不问,做首辅的,得把你耳朵里念出茧子来。然皇上老了,这会儿偶尔想得闲放松,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却说到了定好的那一日,数千人的仪仗出了宫门,沿御道直奔南薰门,浩浩荡荡。禁军统领严顺恩骑马领着头儿,后头车马舆辇皆富丽,叫人看得眼睛发直。路边拥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皇上的车辇路过,少不得齐刷刷跪下来行礼道万岁。
老皇上为什么突然瞧上了沈翼,许多人有属于各自的说辞。然最多的说法还是,人老了,又起了玩心,非要找新鲜找刺激,总要做些不寻常的事情,所以才找到了沈翼。但不管因为什么,沈翼却是实实在在得到了皇上的宠信,那便挡不住要有来巴结的人。
上回沈翼从宫里回来后,便三两日就有人来军营求见,他有时会接见一二,有时就叫人给推辞了,见也不见,总有挑选。便是回了家,也是再度金光覆身一样,家里的爹娘哥嫂越发拿他当个宝贝,大哥沈煦也开口直说了,“若能开口,给你大哥我求个前程。”此类种种,赘述不尽。
又说到这会儿,老皇上的车马仪仗一直出了南城门,也未往别处去。南郊有的一些园子都是私家小园林,也有庙宇园林,但都入不了皇家人的眼,自然不会去看。这便直接去了沈翼的军营,穿过荒草丛生的郊野,得见一座座帐篷包子。
沈翼携军营里地位高些的将士与军营外迎驾,摆不出多豪大的阵势来。几排穿甲衣的糙汉子,被皇家那仪仗一比就显得十分不入流。况在宫里当差的所穿甲衣也比他们好,阳光下锃锃发亮。不管是皇城禁军,还是宫里的带刀侍卫,都比他们体面神气。
沈翼无心计较这个,他们不是搞花哨面子的,自然比不过宫里的那些人。不过依着规矩礼数,迎接老皇上往军营里。在刚要抬了步子往里去的时候,忽跳出个束高辫儿的姑娘来,一身利索的骑装,过来扶上老皇上的胳膊,便道了句:“皇爷爷,怎么不等等我?”
沈翼原以为只有老皇上一人来了,却不知他还带了个孙女来。既带来了,就是要行礼伺候的。沈翼不认识这姑娘,不过依着推算抱拳道一句:“给郡主请安。”
这郡主扶着老皇上的胳膊瞧他,忽说:“我们见过的,你不记得了?”
沈翼颔首不抬头看她,记忆里并没有见过哪个郡主。他想起上回去宫里,隐约记得出文德殿的时候好像撞见过一位郡主。当时他没在意,瞧都没瞧一眼,不过跟着安公公问了句安。这会儿再想,连她封号也想不起来,因回道:“恕末将记性不好。”
成安郡主听这话不是很高兴,蹙了下眉心,张嘴又要说话,却被来皇帝截了先,开口跟她说:“老老实实在朕旁边呆着,玩一会就回去,不要多话。若不老实,下回去哪也不带你。”
听得皇上这么说,成安郡主便把从心底浮起的情绪压下了。这就不在军营外站着了,一行人往里去。那禁军统领严顺恩领一拨侍卫随后跟着,其他持枪士兵分散守在军营四周,亦有一些入军营做把守,不管怎么样,皇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若有丁点儿闪失,这些人都得赔命。
而老皇上进了军营后,也没有直接就往训练场上去,而是先在帐篷包间走溜了一遭。看了看伙房的伙食,看了看士兵们住的地方什么样,看罢了说:“你这里军需不好啊,回头叫户部再拨些好东西来,也不能太清苦。”
听了这话沈翼自然谢恩,又说:“是小军队,不过万数出头,凑合凑合尚且过得去。”
老皇上看他一眼,“军队不看人头多不多,贵在精还是不精。你带他们戍守西北的这两年,一直没发生太大的动乱,实属难得。古来以两三千人敌数十万军队的,也不是没有。那靠的不是迎面肉搏,是靠脑子。用兵如神,那才是大本事。”
沈翼听着老皇上说话,看着他几乎把军营各处看了遍,又从他嘴里问下许多情况,把他这不大的地方几乎了解了透彻。到了东边最陈旧的一座帐篷前,他也没收手。旁侧的侍卫打起帐篷里,便见得里头十来个女人三三两两坐在榻上,惊得缩了起来。
老皇上见此情形,冲那士兵动了一下手指,那士兵便退身放下了帐门。军营里有女人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老皇上自也没什么说什么,只回身离开这帐篷。走了几步,才忽又开口,说:“听说你回来后就放了一回人,她们怎么不走呢?”
沈翼听他说这话,心下蓦地一凉,偏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