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彻底大亮了后,整个后院都被香气弥漫。
青禾将大锅打开,里头放了枸杞山菇吊的老汤,随着锅盖的打开,一股浓郁的白色蒸汽冲出,劈头盖脸将人裹起来,锅里头的汤咕噜咕噜的沸着,褐色的药材在里头翻滚,将鸭肉的油腻吸走,青禾转身想要那个勺子尝尝味道,手却碰到了一个人。
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个子才到她的肩膀,手摸上去布料柔软而且光滑,边角刺绣细密精致,一看就是有些价钱的。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付远忻连忙收回快碰到桌子的上,佯装作淡定,双手被在后头,可实际上满脸都是不高兴,明明马上就要够到桌子上吃的了。
于是他将自己的不开心转移了。
“嗯,我是刚来的厨子,你是?”
“今天大婚的是我大哥。”
青禾够到勺子勺了一口汤,因为才炖了一个半时辰,所以味道还不够浓,她一边砸吧着嘴,一边看那个小男孩围着桌子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所以?”
“我就来查看一下你们有没有偷懒。”
“结果还满意吗?”
青禾有几分好笑,这个故作正经老成的小孩,一看到桌子上的螃蟹眼睛就亮起来,她还能不知道是想怎么样?于是颇有几分促狭地打趣。付远忻别开头不看青禾,有点心虚转了转眼珠子偷看,却对上了青禾的笑脸,连忙转身,可露在头发外的耳朵却是红通通的。
“还、还成吧。”边说便准备开溜却被人叫住。
“小公子你东西拉下了。”
付远忻停下脚步,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衣角佩饰,好像没丢什么啊?
扭头看到青禾手里头抓着一只大螃蟹,朝着他方向递过来,脸上带着笑。
“喏,你丢了一只螃蟹。”付远忻接过螃蟹,听到耳边小声的说话,脸一红就不好意思了,大着声音眼睛却四下飘忽不敢看人,“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拿。”
“是的,小公子,你什么都没拿,只是丢了一样东西,我帮你捡回来而已。”
付远忻得到保证后,将螃蟹往宽大的袖子里头一藏,眼睛瞟了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头也不回地跑了,可是心里头却对这个长得挺好看的女人有了颇好的印象。
他本来是想着,等到吃完东西再来找她送点什么东西。可是一回去就被侍女拉着回去换衣服,教规矩,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去新婚夫妻大堂,接着又上桌吃饭。那筵席好吃,满满十大桌的人都吃的心满意足,尤其是付远忻手中扒拉着螃蟹,一边嚼着蟹钳一边歪着脑袋想:
这真的都是那个女的做出来的吗?这么好吃,为什么以前没见过呢?不如向父亲要了,专门给自己开私厨,真是太好了!就这么干!
于是他就满怀期待的等啊等,就准备到时候去后院找人拉到父亲面前去。
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点头很是满意,捋了捋胡子手一挥,身后站着的侍女捧着手上的盘子来到青禾面前,中年男人乃是付冬青,付家之主。
“果然陈老推荐来的人不差,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小姑娘年纪轻,做的不够好,现在看来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些事今日的谢金,聊表心意,望姑娘勿嫌。”
青禾接过,觉得有些沉甸甸的,掀开盖着的布一角,心中吃了一惊,连忙摇着头递回去,“付大人,怎么敢收您这么多?”原来那满满一托盘上面全是小锭银子,粗粗估计也得有好几十两。
付冬青上前几步,手隔着衣服压住青禾动作,绵里施力。
“小姑娘不必过谦,这是你改得的,下次小女出嫁还希望请你再来掌厨,到时候即使有比我这开价更高的,也希望你来我这,说起来还是我得了你便宜。”
青禾感受到一股推力,心中明白这个付大人的意思,暗想着这人好生厉害,几句话就收买了人心,不愧是官场混出来的。不由得又想到自家父亲,同为官场上混迹的人,一个风生水最后告老还乡,衣食无忧,一个呢,受尽羞辱,盛年归入地下,化作黄土一捧。可她一想到这是别人大喜日子,怕坏了人家好心情,收拾收拾情绪脸上带笑接过,行了个礼节。
“祝大公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借姑娘吉言。”他双手背在身后,很有威严地吩咐旁边候着的小厮,“阿贵,送许姑娘出门。”
阿贵刚将人送出门,还没跨进屋子,旁边一股巨力袭来,他整个人扑倒在地,脸被重重被磕了一下,只觉得鼻子酸胀难言。
“哪个该死杀千刀的没长眼……”
话才说了一半看清楚眼前人后就销声了,捂着自己嘴巴严严实实,生怕露出分毫声音,边爬边低头道歉,可惜脚下一滑,又摔了。
“哈哈哈,阿贵你忒没用,几步路也看不清。”
付远忻没把事情往心里放,笑得开怀,指着屋里头问,“父亲在里面吗?”看到阿贵点头,他掀起衣角用里头走。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付冬青转身从后面走出来,手中端着个茶盏。
付远忻一听到父亲沉而威严的语调心中有几分怯怯,眼睛老往地下的桌椅看,支支吾吾开口,“我、我想要个人。”
付冬青眼一抬,神色诧异。
自己这个小儿子今天满打满算也才十一岁,能来找他要什么人?
“男子女子?哪个屋里头的?年纪多大?”
听到父亲详细问话,他脚下发软总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