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性同出门游玩,要么是将她当做交心朋友,要么就是觉得她最近受到打击太多,还挺值得同情的。无论哪一种,她觉得十分难得,并都心怀感激。

这些都被葛太太看在眼里。有一次便同她说:“有朋友请你去玩,放心去就是,我请几个人将你远远跟着。”见她仍旧摇头,便问:“如今也不是个好时候,有钱的,人人都往上海外头跑,谁趁这个时候进上海来?上海这地方,能三天两头上我这来的,全是些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别人家女孩儿十五岁便放出去交际了,你也快十六,老在家呆着也不成。”

她便指指自己头上没好全的疤说:“我这样能上哪去,去哪儿不都挺吓人的?还是呆家里的好。”

家庭医生请的是日本人。没过三周,便将她伤彻底养好了,看不出受伤迹象。她也仍旧一整天一整天躺在楼顶花园里书写东西,不肯往院子外挪半只脚。葛太太恨其不争,好几次叫穗细旁敲侧击的同她说:“葛太成天抱怨,谢老爷子来上海好几周了也没见着他人。想是为谢择益的事忙的脚不离地吧?这事若是早一点同他说,多找些人多花点钱也就遮掩过去了。偏生这事闹得这样大,不止上海市民、工人与商人,明处闹太狠了,没法从暗处下手……”

隔几天又请弥雅来说:“我妈与我三妈妈都责怪我爸,说他要是早些同意他交女朋友,指不定现在已经抱上几个孙子,也不愁老谢家没后……将我爸气得吹胡子瞪眼。”

楚望只问道:“他会受到什么惩罚?”

“不就是自作主张,不服从上司命令,和日本人对着干而已吗,哪里会受多重处罚……”

弥雅自己也知道英捕股若是想要大事化小,自然要将罪责往他头上推得一干二净,像日本一样。偏偏谢择益身份特殊,在近几月,所有事情处理上几乎完全偏向了中国而非他许诺过誓死效忠的英国;所以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将所有罪名统统往他头上冠,逼他在六国公使面前承认自己的罪责,英捕股其余人自然成功脱罪。

说着说着,弥雅被她的话讲的有些欲哭无泪,“蒋先生说,吃苦事小,最后能好好的回来机会也不是没有,只是难了一些……至于多难也没同我讲,linzy,从前我最怕他在外头找个嫂子脾气不好,仗着自己是长房媳妇处处刁难我妈妈,所以找蒋先生怂恿葛太太撮合你与我哥。全世界没人比我更想要你嫁我哥了,可是linzy,你比我清楚这事有多难。若是你遇见别的更好的人,你便将他忘在脑后头,毕竟这对他也不是头一遭了。他这人花花肠子最多,最坏了,他罪有应得。不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怪你的,不一定发现是他,就非得等他。”

她也有些哭笑不得。她每天好好的写自己的论文,几时就说过要等谢择益了?她与谢择益还没正式确认过关系呢,甚至她一个月前才发现自己喜欢谢择益这事,还从未告知过任何人。怎么偏偏就给弥雅与葛太太讲的她就要一辈子不撞南墙不回头似的?

很快许小姐也能出院了。出院当天,葛太太替她给许家送了些礼物过去后,有电话过来请她,说是商务印书馆安排对她与许小姐一次特殊的采访。她乘葛太□□排的车去,许小姐则是林梓桐送来的。送她到门外后,他就开车走了,只说等结束时再来接她。彼时已经入夏,上海的初夏天里,许小姐仍旧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正式采访时,报社的人将胶片机与盘式录音机拿出来以后,她极为自然的摘下面纱,露出面颊。

楚望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其实即使她戴上面纱,也能看见她从前那极好看的桃花眼已经没了;除了消失的双眼皮,睫毛也已经看不见。可她摘掉面纱时仍旧十分自然的同报馆工作人员微笑,打趣说:“若不是怕吓着街上的人,我便像从前那样穿衣服。我这是积德造福上海人!”

参与采访的除了商务印书馆申报的专员,还要两名法国□□记者。所有采访记录都会翻译过来,从太平山天文台发往法国,于第二天刊载;而录音与录像,则会作为与六国公使对峙的证据之一。

听说这一点之后,楚望直接用法文同法国记者复述了一遍南通县小男孩到最后曹麻马场的一切,除了那两位地下党女孩的真实身份。在她的故事里,她们就是两个普通不过的爱美、有教养、漂亮且爱跳舞的年轻上海女孩,与旁人没有任何区别。

她也替许小姐翻译了一次,采访结束的同时,法国记者也几乎可以立刻托人将所有录音与材料送往香港,节省了许多时间。

商务印书馆的专员与法国记者再三感谢她时,她笑道:“那座在多国谍报混战中攻无不克的天文台与长波电台的改建者是我的老师。作为他学生,怎么也要为他争点气吧?”

她在商务印书馆门外陪许小姐等林梓桐。临上车前,许小姐重新戴上面纱以后,冲她感激微笑。当着林梓桐的面,许小姐对她说:“还有谢先生。我们都十分感激他。”又郑重的看着她说:“若我们胜利,一定不会叫他有事……而且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胜利。”

第二天,法国《世界报》刊载了一篇名为《远东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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