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父亲明知苦岭界八大势力情势复杂,为何还非得履行传统的这套仪式呢?难道为了仪式,不惜把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白路远总觉得今天的很多事,都是于平静之中,透出几分反常。甚至,有一种大事将要发生的预感。
当然,白路远还担心的是,父亲与云啸江的血衣之盟一完成,就轮到他跟丑丫头云采馨的血衣之盟了。
虽然,他未修至水木修境界,连自己的战衣都还没有,也就无法同云采馨进行战衣加持,但是,喝酒、共发天誓,乃至滴血为鉴,都是免不了的。
那样一来,云采馨可就真成了他的丑老婆了,任谁都改变不了。
发了誓,滴了血,一旦违背,可是要受到天意处罚的。虽然对凡人的惩罚可能比较轻,但也是很难承受的!
胡思乱想间,却见那两道从母亲手中飞出的银针越过空中的真丝花朵,向下一沉,倏然分开,一根指向白楠,另一根指向云啸江。
二人沉静的面容微微一动,针扎入肩头,似乎还挺痛。须臾,二人脸色恢复到比此前更为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完全沉浸到自身明气的运转,摒弃了对外部世界的探察和感知。
周围参与保护的几位白家长无一不紧握手中武器,看向人群中的外族来客们。
“哈哈……”一道狂笑声凭空响起。
“如雷贯耳的云啸江,还真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啊!”声音似乎是从百里桑场外的南面雪峰响起。瞬间飘散于百里桑场上空,在群峰间回荡不停,“放在眼里呀,放在眼里呀……”。
白家族人们全部脸色大变,惶然抬头望向高处。
然而,苍穹依然的碧晴如洗,雪峰依然的静穆耸峙,哪有半点人影?
“白楠,当真以为有了血盟守护,就没人敢动白蒙岭?”顷刻,声音又转而从西峰响起。
“敢动白蒙岭,敢动白蒙岭……”回荡不息。
几位白家长老愤怒之余,都忧心重重地看向盘坐在蒲团上的二人,生怕白楠受到刺激,出了岔子。
同样的声音很快又在北峰、东峰响起。
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在瞬息之间游走于相距百里的几大雪峰?
要知道,众位处于洪荒修境界的白家长老们都只能乘鸟而飞,远达不到如此速度。
只有达到风云修的境界,才可能将明气与器物融为一体,驭器而飞,穿行于风云之际,速度也比乘坐飞鸟更快出很多。
难道苦岭界继云啸江之后,又一位暗藏的风云修大人物冒了出来?
“看!”白家其中一位长老手指天际。
白路远也顺着长老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东峰方向的天空多出一个黑点。
就像是一张宣纸,被不小心撒落一小滴墨汁。
极细的墨汁越浸越大,只眨眼功夫,便已来到近前的上空。
那是一位全身黑衣的壮年男子,高高大大,就连脸上也满是浓黑的络腮胡。
此刻,黑衣络腮汉站立于一叶泛着乌光的木桨之上,木桨如同生了翅膀,疾速穿云过雾。络腮汉衣服鼓荡,也不知是被风吹拂使然,还是他驭气而行,明气鼓动。
从旁人的惊呼声中,白路远已经知道来人身份。
八大部族,包括白蒙岭自身在内的七大部族,都已齐聚赤龙桑场,却唯有黑水堂缺席。
眼前这驭桨而飞的黑衣汉,就正是黑水堂堂主,黑九辕!
一直都听说黑水堂堂主乃是比白楠略高一点的洪荒修巅峰境界,可是现下看来,驭器而飞,竟然是突破到了“风云修”层次!
白族之人全都同白路远一样,面皮一阵抽搐。
之前的三番五次侵扰白家,虽无黑水堂直接出手,但已有不少人猜到背后有黑水堂的影子。
这次黑九辕汹汹而来,意图太明显了。
传闻同样达到了风云修境界的,就只有云啸江。而云啸江又同白楠陷入了潜心融衣的状态,黑九辕此时趁机下手,谁能奈何得他?!
“不愧是黑水部族,行事龌龊猥琐!”守在蒲团外的二长老愤然骂道。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从二长老嘴中飞出。
二长老平地飞起,落下时,已横卧在百步之外的峥嵘乱石上,无力挣扎,胸前衣襟染血。
在场众人无不哑然。
甚至没有人看到黑九辕怎么出的手,常常洪荒中游境界的白家二长老就已负伤。
不同阶别,果然是云泥之差!
金璇也是大急,想要中止锻衣,可是,锻衣正进行到最紧要关头,哪是说中止就能中止的?!
黑九辕立于空中不动,脚下的木桨却动了,离开了他的双脚,兀自向着静坐中的云啸江、白楠飘移而来。
木桨看起来速度并不快,甚至有点散慢,悠闲地游移于上空,仿佛在江中划动着一江春水。
空气无端泛起一圈圈水纹。水纹越扩越大,而那木桨也随着水纹扩大。当水纹扩大到十圈时,木桨已经变得足有十丈之长,成为一叶巨桨,延伸到云啸江头顶。
看起来慢悠悠。实则,不过是须臾之间,巨桨便已向着白楠、云啸江当头拍下!
可惜,尚未结束盘坐的二人丝毫动弹不得!
白路远心中抽痛一下,几乎已经预见到自己父亲被一桨拍为肉酱的景象。
“父亲!”白路远完全不及多想,飞奔几步,就要向着蒲团范围扑去。
“别过去!”云采馨却不知何时已悄悄站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