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看着燕总管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不由得眨了眨眼。
自从袁烈走后,燕清歌与燕总管打交道的时候骤然便多了起来。她发现,燕总管与袁烈最大的不同,便是在于,燕总管会想会问,而袁烈则是不想不问。
毕竟是爹爹将半个燕府都交给他的人,燕总管想事很是全面,做一件事,不会将视线局限于这件事上,而是想到了所有可能涉及的方面。
所以很多事情,燕清歌都挺乐意告诉燕总管,跟他一起讨论,听一听他的意见。
但做一个总管太浪费了,这个人合该做幕僚的。
“燕总管,我时不时的在想,祖父将你留下来,是不是让你做爹爹的幕僚的。”燕清歌想到什么立即就问了出来。
燕总管脸上闪过一瞬的惊讶,接着恢复正常道:“姑娘猜得没错。战时,老奴就是管家,不战时,老奴就是幕僚。”
还真是这样。
燕清歌微微笑了,道:“既然如此,燕总管这段日子还是多关注关注林家吧。要做幕僚,消息太闭塞来了可不好。”
她这话说得不客气,燕总管也不觉得有任何的不愉快。定是他有什么疏忽了的地方,姑娘才会这样说。
燕总管的心思稍稍一转,立即反应了过来。
姑娘此时提起林家绝不会单纯只是个巧合。
水灾,徐家,林家。
燕总管顿时就猜到了一些苗头,他有些惊诧的,然后暗暗压下自己心中的猜测,恭顺告退,盘算着要从何处下手去查林家的事情。
燕清歌目送燕总管有些惴惴的离开,陷入了沉思。
燕总管是祖父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忠心能干,但跟燕家所有人一样,少了些心眼,否则也不会在前面那些年,被二房的诡计耍得筋疲力尽。
可做幕僚的人,必须比其他人想得更多,知道得更多。
上一世若有一个看事更加清楚明白的人做爹爹的幕僚,或许燕家能避开很多风头。
燕总管是个很聪明的人,燕清歌相信自己能让他看见更多从前看不见的东西。
首先要让燕总管明白的,就是燕家与八皇子对立的事实。
即便燕家不会介入夺嫡之争,但只要燕允站到了八皇子那边,那么大房与八皇子就不可能和平共处了。
更别说,他还在觊觎着自己燕家女的身份,时时想着要利用自己把燕家拉到麾下。
当然,她的这些预防针都要等父兄平安归来才能派上用场。
但愿,事情如她所想,并没有到最绝望的那一步。
“大哥。”她喃喃着。“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
“老爷老爷!”
管家一路小跑,急匆匆的闯进书房里,大呼不好了不好了。
“这么喧哗做什么?”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林尚书一人坐在案前,脸色晦暗。
派去刺杀徐子皓的人去了一批又一批,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这种挫败感和害怕东窗事发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不过短短几天,林尚书就已经觉得自己快要爆发了。
在这个当口上,管家还来触他的霉头。
林尚书抓起桌上的镇纸就扔了出去,管家险险躲开。
我的姥姥啊,那可是镇纸啊,砸在身上一砸一个坑,他不敢不躲啊!
青筋在额上暴起,眼看着自己主子就要发怒,管家连忙伏在地上,大声禀报着:“老爷不好了!沈家人把徐子皓送去河间了!”
这话就像一盆冰水,把林尚书从头到脚淋得湿透透的,方才那股子令人心焦的怒火已经尽数熄灭,接踵而至的则是令人窒息的心慌。
书房里沉默了一阵。
管家把头埋在地上,冷汗不停的往下掉。
好一会儿,管家才听见林尚书焦躁的踱步声。他在案前转着圈,步子越来越快,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得杀了他……一个都不能留,徐子皓,沈有书,都得解决得干干净净的才行……”
只言片语飘进管家的耳朵里,那些内容太骇人,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不存在的透明人,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这样踱着步子过了好一会儿,林尚书似乎稍稍冷静了一些,不再走来走去,而是坐了下来。
“备轿。”管家听他吩咐道。“去齐王府。”
管家麻溜的吩咐人备好轿,林尚书便一步不停的往齐王府去了。
路上越走越清净,只因齐王府邸与瑞王府不同,并未落座在热闹的八方胡同,而是选择了一块清净的风水福地,用作给赵修齐养病。
这样的待遇在皇子里头也是独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