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京城作为古国的京城已有七百年的历史。古老的城墙还是五百年前华族所建。外城,内城,帝城三重城;南三北二左三右四十二门。帝城金瓦玉墙,内城碧瓦朱墙,外城灰瓦白墙。如群星拱列,秩序森然。但十年前易国弗国联兵进击白京城,数年前的金鼠年巨变,罗洲联军更是再次洗劫。此刻的白京城已经不复往日光辉。就连白京城内城的丽正门,现在都是残砖断瓦,衰草蓬生。
丽正门是白京城内城的正南门,京城的火车站就在其右。关伏庸正站在火车站的门口。
短短的一个多月,他到这里已经是第五次了,但他依然望着白京城的城墙在发呆。丽正门五丈高七丈厚的城墙,此刻在车站背面撕开了一个丑陋的豁口,听说金鼠年哲国人就是在这里轰开了白京城的内城,而现在,古国丽正门上悬挂的是旗国的星河旗……
“关夫子,你在看什么呢?难不成你以为我们会从天上飞下来?”
关伏庸转过头,他要接的人已经到了。商锋和楚绶卿正一身戎装站在面前,自己早应该看到的。
“没什么,一时失神。”关伏庸笑笑,“商锋,楚上校,你们准备去哪?我在东城灯草胡同租了个宅子,商锋当然可以和我一起住,不知道楚上校哪里落脚。”
“灯草胡同……关兄弟,你没听过孔子不饮盗泉之水吗?”
关伏庸心说,要是别的胡同便宜,老子当然愿意住宽宅大院啊。仰起头笑道,“灯草这个名字也不低贱吧,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嘛。”
楚绶卿登时无语,讪讪道:“楚某家眷就在京城,所以还是先回一下家,不过今晚我要见个要人,商兄弟晚上是一定要去的。”
“要人?”关伏庸眨眨眼,一摊手,“可是关某本来也准备给楚上校和商峰接风。”
“那可让商某作难了。”商峰也一摊手。
“恩,这。”楚绶卿犹豫了一下,随即一笑,“关兄既是商锋你的兄弟,自然也是我楚绶卿的兄弟。晚上关兄弟一定要赏光才是。”
关伏庸对商锋的无缝配合非常满意,“败俗同学,这么多年,和你还是这么默契。真是个能长能短的如意小和尚,你住灯草胡同还是真配啊。只不过不知道楚大上校晚上和你见什么人呢?”
“你才是胖和尚,你才和灯草配呢,不然怎么专找那里?”商锋一脸嫌恶,“哼,楚绶卿能见什么人?进京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有庙拜庙,有菩萨拜菩萨。对了,你这个邮传部七品小京官的菩萨又拜的怎么样呢?”
关伏庸一脸无奈,“能怎么样?邮传部一司两科五厅里,我这个路政司七品小京官已经是最小的了,而且现在我还是个见习的,路政司里都是大老爷,只有本少爷是跑腿干活的。就这,我还花了两千两白银呢。”
“七品小京官的一年俸禄才90两,你花了两千两去买!?”商锋脸上更嫌弃自己了。
“笨蛋,你以为那么容易?我的文凭要留学监督证明,不需要钱吗?一定想去路政司不需要钱吗?要不是前几天桃晓和田绍怡一起回来,我又多了点门路指引,还不知道现在被分到哪里去了呢。只是我现在官品太低,不然我哪至于只是一个小京官?不过呢,咱也不是笨蛋,我已经想好了一条青云直上的道路。那时候,老子起码在路政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说的好像你掌管了路政司就能如何一样。”
“路政司位卑职却不小,全国铁路章程,规划,都要路政司来出,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去那里。”
“又能怎样?你不过是给人家起草文件,画画地图,最后怎样,又不听你的。”商锋满脸不屑。
关伏庸点点头,“你这话说的倒对,对对对。就像楚绶卿,已经是上校,现在是外务部顾问官。但人家顾不顾,问不问,由得了楚绶卿吗?哼!你们千里之外巴巴的赶到白京城,但外务部现在没人有时间顾的上问你家楚上校。”
“哦?此话怎讲。”
“田绍怡的事情不用我讲你也知道,现在是外务部头等大事。我听桃晓说,虽然承运城领事斯锥特非常支持田绍怡,但旗国公使的观点就又差了不少,你想刚送走了田绍怡,方项城要做的事能少的了吗?旗国的黯黑舰队虽然只是派出了支队到湖建省,但外务部还是要派一位侍郎去接待。善族十三世相传的布德又要进白京觐见,另外一位侍郎也派出去了。你说楚上校的事情还那么紧要吗?我看外务部一个部丞嘱咐两句,让楚上校起草个节略,就是最大的安排了。”关伏庸在京城当然没白忙。
“你小子到底是在外务部上班还是邮传部上班啊。”
“邮传部的事情,没有外务部有意思啊。”关伏庸咧咧嘴,“邮传部事情多而杂,又没权,所以几任尚书都做不长。现下嘛,邮传部尚书的意思是要检视各省商办铁路情形。说不定过几天我就不能在京城悠哉了。”
“检视商办铁路?”商峰皱了皱眉头。
关伏庸哼了一声,“这还不明白,邮传部打算收回一些铁路建设的权力,现在部里都在说‘干线国有’,如果成了,后面当然就是铁路全面国有。表面上,这是因为商办铁路筹集资金不易,实际上,铁路国有了,才能借款造路,才有回扣,不然这邮传部尚书当着有什么意思?”
“你们邮传部打的好响的算盘。但哪有那么容易,田绍怡在东省造路会听邮传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