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如何了?!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大夫过来瞧瞧!”
随着乔婉雅惊慌的声音在乔府响起,不消片刻,全府上下都惊恐地传着消息,这府里的女主人怕是病倒了!
乔婉清看着手中皱皱巴巴、甚至沾了些许泥土的信件,上只书“立志”“瓶子”二词,歪歪扭扭,难以辨认,不由自主轻轻笑了,这瓶子倒是用功,不仅做工认真,还向上过两年私塾的李二武学了些许字。
放下纸张的瞬间,她却听得冰灯急急来报,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受到重重一击,如木头一般待在原地,几乎失声,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小...小姐,夫人今日突然口吐鲜血,已经染红了两张帕子,如今...如今正在床上歇息着,还未醒过呢。”冰灯小心走上前去,扶住乔婉清,担忧地说。
是了,是了!她一直忘记的都是前世母亲的病逝!可是,母亲的病逝,不是在她前世十五岁那年吗?她记得尤为清晰,在她妾与六皇子宗政南鸿不足一月时,她便从俞妈妈处收到了母亲病逝的噩耗,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出嫁时辰不对而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却从未细究当时母亲究竟是怎么得的病。似乎母亲的身体是慢慢变差的?
乔婉清夺门而出,奔至远景阁,走进了放下来的床帘,看到乔婉雅正垂着泪坐在床榻沿。陆景璆脸色苍白地躺于床榻上,银红丝锦被将她的脸衬得越发透明,像是随时都会化作烟云而去一般。乔婉清忍不住掉下泪来,这个曾经将她搂在怀里的娘亲,曾经一针一线教她学会绣功的娘亲,如今却了无生气地躺着。
此时,大夫已经到了,正在帘子外牵着一根红线系在陆景璆的手腕上,轻轻将右手搭在红线上,蹙眉沉思,半晌才说:“这是夫人月子时留下的病根了。”
“胡说八道!”乔婉清怒道,“我娘坐月子时落下的病根,到此时我八岁才显露出来?!”
“三小姐此言差矣,妾身可是知道的,这病根啊,是日积月累的。”崔姨娘不知何时从门外跨了进来,缓步慢言。隔着帘子看到崔姨娘模糊的身影,乔婉清甚至不必看到她的表情,就能听出这句话里面的担忧是浓浓的得意。
“女子坐月子若是坐不好,这病根是隐着的,到了什么时候才显露,那也是说不准的。”崔姨娘顿了顿,忽然提高了音调,像是愤怒异常般,“那时服侍夫人的是谁?!竟如此懈怠!”
崔姨娘的话,乔婉清是半分也不信,只是她一个女娃现在就算再怎么说,别人也不可能会相信她,这女子生产之事她也不便插嘴。
“俞妈妈,我记得当时是你在服侍夫人?!”崔姨娘看向在一旁站着的俞妈妈,冷笑道,“你彼时是如何办的事!”
俞妈妈跪了下来,惶恐道:“老奴那时自当是尽心尽力的,该做的一件不落,绝没有偷懒打诨的时候!”
乔婉清从帘子后走了出来,亲自扶起了俞妈妈,忍住怒气不去看崔姨娘,她怕眼中的戾气会直白无误地被崔姨娘看出:“俞妈妈是娘亲嫁时便跟了过来的,论起尽心尽力,这府里她当得为首。”如今却又开始在母亲的身边人逞起威风来了吗!真是好大的架子!
“妾身这也是担心夫人,这才急了些,三小姐莫怪。”崔姨娘笑道,眼神悠长地在乔婉清身上打着转。
“自然不怪。”乔婉清敛了敛神色,这才浅笑着看向崔姨娘。
“如今娘亲病重,崔姨娘正是侍疾床前的时候。”乔婉雅在帘子里说道,声音温温婉婉,像是在说着最平常的话语。
崔姨娘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撩起帘子,立在陆景璆床头看了看,这才退了下来,面上忧色重重:“按理来说,此时妾身确实应该服侍在夫人身边。可如今,这府事繁杂,夫人病倒了,妾身自当为老爷、夫人分忧才是...”
“这怕是不妥吧,姨娘。”乔婉清怒极反笑,此时她是想要夺了这府里的管家之权了吗?趁火打劫,她倒是最醒头的那一个。
“妾身只愿尽一份绵薄之力罢了。”崔姨娘眸中带着惶恐和无奈,泫然欲泪,帕子轻轻压在脸颊处,“妾身知道,说这话有些不敬,几位小姐都还未会如何管家,如果妾身不承担,若是府中事乱,夫人醒来,第一个要怪罪的就是妾身了...”
“你...”乔婉雅气得快要哭了出来,眼看眼眶就红了,乔婉清快步走上去,拉住她,随后向冰灯道,“去镇司请老爷回来。”
“老爷好似是得了什么急事,方才老奴差人去找老爷时,老爷已经从镇司出了去。”俞妈妈忙道。
“那便等老爷回来。”乔婉清安抚地拍了拍乔婉雅,淡淡道,“等老爷回来自有定夺。”
夜幕沉沉,陆景璆还没有醒,三位端坐着的主子面前,茶换了一盏又一盏,终于等来了脚步沉重的乔兆远。他眉间全是憔悴,脚步虚晃,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他什么也没说,熟练地将披风挂好,坐在了陆景璆旁边,深深地看着她。
“老...老爷?”崔姨娘小心翼翼地唤道。
“我已经知道了,这家暂时由你管着。”乔兆远没有动,声音里尽是疲惫之感。
“谢老爷!”崔姨娘掩住脸上的狂喜,担忧地看向沉睡的陆景璆。
“爹爹,不若让姐姐跟着姨娘学着些管家的事。”乔婉清压住乔婉雅颤抖的手,平淡说道,“娘亲教导姐姐管家已有些时日。”
“好。”他的左手微微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