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的一段日子,夏云岚一边喝药调理身子,一边坚持练功打坐。如此七天之后,原本过于白皙的面庞变得饱满红润,时常体虚无力的感觉也渐渐不复存在。只是,不知为何,萧玄胤自那日照药方与药单送了药后,便一直没再来过漪兰院。夏云岚自是乐得清净,浅画这丫头却不免一日比一日愁眉苦脸起来。“小姐,”这天早晨,浅画替夏云岚梳妆的时候,又忍不住在夏云岚耳边唠叨:“这样下去不行,你一定要找个借口去见见王爷。不然,再过一段时间,只怕王爷连你长得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了……”“呵呵,记不起最好。”夏云岚一边打量着镜子里那个颜华如玉、风采照人的女子,一边满不在乎地道。他若真能忘了她的样子可不正好?将来等她逃离祁王府,就不会轻易被捉到。可惜——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微微挑了挑眉,心道:谁能忘记这样一张脸、这样一个人?“小姐!”夏云岚极尽自恋之际,浅画气急得忘记了礼数,提高了声音道:“你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莫说小姐现在是祁王妃,这一生一世都要仰仗王爷。即使小姐未曾出阁儿,天下又哪里找得到王爷这样有才有貌、有情有义、有权有势的夫君?”“有情有义?”夏云岚抽了抽嘴角。有才有貌、有权有势或许是真的,有情有义她夏云岚可还未曾得见。然而,那家伙时常在人前对自己做出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也难怪这单纯无知的小丫头上当受骗。“王爷对小姐一片真心,小姐也该拿出些诚意才是。”浅画近来的胆子越发大了,这两句话竟用了些教训的口吻。夏云岚盯着镜子里的浅画,原本悠然闲淡的神色变得有些阴沉:“你要我拿出什么诚意?”浅画丝毫不曾发觉夏云岚的异常,犹自诚恳地道:“王爷对小姐情深意重,可小姐对王爷总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天长日久,莫说王爷那样的男子,便是普通男子,心也要冷了、淡了。”“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夏云岚手里拿着玉簪,在妆台上不耐烦地轻轻敲了两下。“欲擒故纵?”这个词听得浅画有些懵,怔了一下方道:“小姐纵得是不是有些过了?王爷整整七天不来漪兰院,小姐也该考虑着擒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夏云岚前世里独来独往,何时被人在耳边如此絮叨过?虽念着浅画是为自己好,忍了几忍,终是没忍住,站起身将玉簪往刚刚打了个髻的脑后一插,道:“我去骑马了,你不用跟着。”“小姐……”不容浅画再说什么,夏云岚已步履轻盈地跃出了院门。这丫头好则好矣,就是唠叨起来没个完,未免不大讨人喜欢。若不是今天守在漪兰院门口的侍卫撤走,她心情大好,难保不对这丫头发一顿脾气。穿过几处亭台走廊,经过几处庭院,不一时来到马房。尚未看见朝思暮想的紫风,不料却先在马房院子里遇上三个人——萧玄胤、夏静柔和雁红。萧玄胤牵着银月流霜,眉目间几许高华,几许疏离。即使如花美眷就在身边,他的心却仿佛仍然高不可攀。夏静柔牵着一匹粟色小马,本自笑意盈盈,一见夏云岚,眸光一黯,笑容立即变得勉强。夏云岚往旁边让了让,礼貌地勾了勾嘴角。姓萧的七天没去漪兰院打扰自己,是一直和夏静柔在一起吗?这个念头在夏云岚脑子里一闪而过,但并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影响到她情绪的是雁红。这丫头命真大,听说挨了五十大板,又被关入柴房三天三夜不许吃饭,如今居然还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这里,真是小强般强悍到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夏云岚暗暗惊奇了一番,对停下脚步瞪着她的萧玄胤微微屈了屈膝,满面春风地道:“见过王爷,王爷走好。”又对夏静柔浅浅一笑,道:“妹妹也走好。”“谁许你离开漪兰院的?”萧玄胤没有回应她的浅笑嫣然,反而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不明白,看见她长发披肩、素颜清淡,心里明明柔软得像要融化,原本很想问问她的伤怎么样了,可是却为什么突然发了脾气?不但是他不明白,便是夏云岚和夏静柔也决不会想到,他这莫名其妙的脾气,竟是为夏云岚看到他和夏静柔在一起,丝毫没有表现出难过的样子。按照常理,她不应该有一点儿伤心和失落吗?“呵呵,王爷自己说过的话难道忘了么?”夏云岚明媚地笑道:“七天时间已经到了。”“已经到了?”萧玄胤似乎有些吃惊,但片刻之间便恢复了常态,冷声道:“即使到了时间,离开漪兰院也要得到本王允许。”什么?夏云岚有些恼怒,原本春风般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王爷把云岚当作囚犯了么?”看见夏云岚脸上的怒色,萧玄胤心里反倒舒坦了几分,瞳孔微敛,淡淡道:“疑犯而已。”听到这几个字,一旁的夏静柔眸光一闪,迅速打量了夏云岚一眼,娇声笑道:“王爷和姐姐这是怎么了?才几天不见,怎地竟像仇人似的?”“你怎知我与夏云岚几天未见?”萧玄胤突然转身盯着夏静柔问。夏静柔愣了一下,很快笑道:“王爷这几天忙于公事,静柔数次派人送去宵夜,都被侍卫告知王爷不曾回来。王爷既不在府中,又如何与姐姐见面?”原来,他这几天都不在府中。原来,他并没有一直和夏静柔在一起……不知为何,夏云岚的怒气竟平息了些。“本王不需要人送宵夜!”第一次,当着夏云岚的面,萧玄胤对夏静柔狠狠训斥了一句,训得夏静柔眼睛里泛起委屈的泪花。夏云岚心中大快。看来百合说得不错,萧玄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