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岚道:“据我推测,有三种可能。第一,是鬼厉皇室,他们表面与承夏交好,暗地里却在距承夏国都不远的地方借毒蛛驱散村民,安置下自己的人手,以便观望承夏国动静,窃取承夏国情报。更待将来两国交兵之时,里应外合,将承夏并为己有。”“他们竟敢存这等狼子野心?”洛芷雪气愤地道:“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祁王殿下,让他早做防备。”夏云岚笑道:“这只是第一种推测而已,未必便是事实。第二种可能,是鬼厉国或承夏国的反对势力,欲借此破坏两国关系,以期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哦……第三种可能呢?”洛芷雪没想到,一只小小的毒蛛,竟牵扯出背后这么多的故事,她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夏云岚淡淡道:“第三种可能,是其他五国之中的某一国或某几国,见不得鬼厉、承夏交好,于是故布疑阵,要引得两国相互猜测,从而压制两国势力。”“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些?”听完夏云岚的分析,洛芷雪心悦诚服地问。“目前我们没有更多的证据,只能说三种可能性一样大。”夏云岚道:“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消息,不妨去大理寺打探打探。”“可是……”洛芷雪犹豫地道:“大理寺的人向来傲慢无礼,他们哪里会对我一个小小的天武府捕快透露消息?”夏云岚笑道:“既然如此,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件事终究和咱们毫无关系,你又何必去多事?”洛芷雪不赞成地白了夏云岚一眼:“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这件事咱们不知道便罢,既然知道了,焉能置之不理?我去大理寺固然没人理睬,但祁王殿下若过问此事,大理寺的人一定不得不一五一十详细告知。”夏云岚摇了摇头,对于洛芷雪的多管闲事很是不以为然。再者,萧玄胤本就怀疑她是奸细,她才不会笨到去提醒他过问此事。为了打消洛芷雪的好奇心和自以为是的“匹夫有责”,夏云岚问道:“如果是天武府衙里的案子,别人借着关心的名义去打探案情进展,你会告诉他们吗?”“当然不会!”洛芷雪毫不犹豫地道:“案情在没有查清之前,是不可能对外公布的。即使对外公布,也是为了引蛇出洞或者故意混淆某些人的视听。”夏云岚道:“你既然明白这样的道理,就最好不要去大理寺探听什么。否则,说不定会被他们当作奸细抓起来也未可知。”“对哦——”洛芷雪醍醐灌顶、如梦方醒般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幸亏你提醒,我怎么忘了这点儿?啊哟——”抬手间,感觉到背上一阵凉意,洛芷雪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被夏云岚撕破,不由郁闷地道:“你撕破了我的衣服,我可怎么出去见人?”夏季穿的本来就少,为了出门方便,两人又都特意换上了窄袖短裙,以至洛芷雪的衣服被撕破,竟找不到一点儿遮蔽之物。见洛芷雪郁闷的样子,夏云岚伸手往床下指了指,气定神闲地道:“那里有个箱子,你不妨把它拉出来瞧瞧,看看可有什么蔽体之物。”“箱子?”洛芷雪惊讶地将头往床下一探,果见靠墙的地方一团黑乎乎四方形的东西。洛芷雪用柳叶扒拉出了那团东西,昏暗的光线中,但见是一只早已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斑斑驳驳的木箱。木箱外长满了暗绿的霉斑,靠近地面的部分甚至生出了毛,气味格外刺鼻。洛芷雪两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皱眉道:“这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即使有,怕也早已霉烂。”夏云岚抽出腰间匕首梨花白,沿着箱子边缘轻轻一挑,腐朽的箱子应手而裂,一堆杂乱的东西散在地上。“这是什么东西?”在一堆破布杂物中,夏云岚的目光被两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啊呀……这不是我小时候玩的瓷偶吗?”洛芷雪轻呼一声,伸手拿起了那两个亮晶晶的东西。拿在洛芷雪左手里的,是个五寸见方、笑眯眯的、老婆婆模样的小瓷人。右手里的,是个三寸见方、穿着红肚兜、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洛芷雪既惊讶又出神地看着这两样东西,目光突然之间变得无比伤感。夏云岚见洛芷雪看得专注,也仔细打量了两个瓷偶一会儿,只是平常的小儿玩具而已,并不见得有什么出奇之处。洛芷雪却似乎被这两个瓷偶勾起无数的童年记忆,忘记了房间里刺鼻的霉味,一张脸上忽悲忽喜,显见得是百感交集。夏云岚拿梨花白扒拉着地上的杂物,忽听得洛芷雪幽幽道:“记得小时候,有个远道而来的客人拿了这两个瓷偶送给我,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却喜欢得不得了。我对奶娘说,‘大的那个是你,小的那个是我,咱们两个要一辈子在一起。’哪里知道……”说到这里,洛芷雪的声音里竟带出几分泪意。夏云岚同情地道:“哪里知道命运弄人,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然而你看,她把你玩过的东西如此珍重地收藏在床下,可知对你亦有一份真心。”“我知道。”洛芷雪拿袖子抹了一下不知何时涌出眼眶的泪水:“我一直知道她是极疼我的……虽然比不上狗儿,可是……可是狗儿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嫉妒他呢?何况,我还有爹爹……狗儿在这世上却只有她一个……”夏云岚知道,其实直到此时,洛芷雪才真正完全放下了心结。忽然,在一堆破败的灰白色棉布中间,一块鲜艳的大红色意外地映入眼帘。夏云岚拾起一看,见是一块折叠得四四方方的锦缎,锦缎上绣着一只精美的鸳鸯,望去倒像一件未完成的嫁衣。“咦,奶娘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朦胧泪眼里,洛芷雪惊讶地问。“是